可惜……
导演忍着没说既然俞安那么精益求精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拍,用替身尽管剪辑得再好总还会让人看出痕迹,他自己的戏份自己来演不就好了嘛。
但俞安是制片人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他也碍于那些潜规则不能对俞安怎么样,只能叹了口气,让副导演准备好所有机位,开拍。
裴清仪低着头任其他工作人员们把他绑在道具架子上,他要拍的是被鞭笞的戏,导演要求他不能露出脸以免被观众看到,他便只能垂着头,露出一截冰雪般莹白的颈子。
和他拍对手戏的男演员演的是施刑拷打的酷吏的角色,男演员穿着古代官服,从墙上取下来一个长长的黑色皮鞭。
‘啪’地一声,鞭声破空重重地抽在了地上,第一镜开拍。
裴清仪并没有台词,也没有表情,他要演的不是剧中的人物,而是俞安,最多的也只能是发出被鞭子抽打时的闷闷的痛哼声。
这种戏份,其实演施刑的演员是最需要技巧的,要看起来打得力度很大其实抽在演员身上却只是蜻蜓点水,甚至根本感觉不到疼痛,都得是由老手来的。
裴清仪以前也演过几场这样的戏,知道并不算疼痛,只是有些难堪而已。
但那男演员却在开拍的时候,在摄影机看不到的地方嘴唇动了动,裴清仪皱皱眉,他似乎见到那是在说抱歉的嘴型。
而接下来,他就明白那声抱歉的意思了。
第一鞭抽过来的时候,鞭声厉厉,抽在身上的时候却是疼痛难忍,火辣辣地疼。
被绑在架子上的青年陡然抽搐了一下,像是刚落到油锅里的鱼,绷直着脊背,连导演都愣了愣,觉得他演得也太像了点。
裴清仪咬着牙没有喊出来,额上已经渗上细细的冷汗,随着接下来的几鞭又在身上打来,他低着头被发丝掩着的面容有些扭曲,表情越发痛楚,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断。
他知道现在不能出声,不然,不知又要重拍几次,这样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受第二遍了。
整个挨打的戏份不过五分钟,但裴清仪背后已经全是冷汗,都是疼的。
那些被鞭子打过的身上估计要裂出血痕,轻点的也要遍布淤青。
导演喊了cut,但裴清仪还垂着头,等工作人员给他解了绳子之后,才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
“怎么了?替身状态不好?”
导演很满意刚刚拍的那一镜,觉得完全可以一次就过,这个替身的肢体语言表现得太完美了,刚刚就像是真的被打了一样,鞭子落下的节奏和身体痛苦的节奏完全一致。
但他看到裴清仪面容苍白,头发都被冷汗浸透的样子时不禁狐疑,看向刚刚那个演酷吏的男演员,“刚刚怎么回事儿?”
那个演酷吏的演员是打人戏的老手了,和他对戏的演员是根本不会受什么伤的,但那替身怎么看着那么虚弱?
那个被询问的男演员支支吾吾,看向裴清仪的目光满是抱歉,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俞安很轻松地接话,语气几分嘲讽,凉凉道,“在家里歇了几天就懒了吧,才拍个几分钟的戏就累成这样,接下来的戏还要不要拍了?真不知道戴姐这是请了个替身还是请了个少爷。”
他看着裴清仪演挨打的戏份,心里升起满满的隐秘的***,很解气。
这段戏当然是他要编剧加的,那男演员也是他嘱咐要用力打的,这俩人都不敢得罪他,量他们也不敢说出口。而裴清仪?呵,他一个替身的话哪里有人会信呢?就算信了又能怎么样,也没人敢把他这个主演撤下去吧。
俞安就是因为沈明恪参加他小叔婚礼不带他而生气,他气没法往沈明恪身上撒,往裴清仪身上撒撒还是可以的。
反正之前裴清仪那几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他也不敢去跟沈明恪告状,沈明恪哪次不也都是向着自己的么?俞安得意地想。
导演皱着眉头,他想喊其他的工作人员扶起来裴清仪,问问是不是生病了,却见裴清仪已经自己支撑着站起来了。
青年嘴唇没有血色,面容清俊病弱,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但走过来时那冰冷的神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俞安看他朝自己这里走过来,虽然知道他不会做什么,但看他那表情不禁有点怕,往后退了退,色厉内荏,“你干嘛?身上脏死了,别过来!”
啪!
随着重而响亮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唇,整个片场寂静了几秒,接着是俞安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敢打我!裴清仪,你疯了,你居然打我!……”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美貌青年震惊地捂着自己一边脸颊,那白嫩的脸颊上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却是裴清仪刚刚走过来时打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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