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区有一个城市内的观光湖泊,茶楼在远离游客的湖滨一隅,院门修建得很隐蔽,初次来的人肯定不容易找。
林荫小道上有几个刚打完太极的老大爷漫步谈天,周遭树影婆娑,还有带着水汽的阵阵凉风和整齐划拉的蝉鸣,席澍清牵着喻熹拐了几道才走到一个石墙月洞门前,门上刻有俩小楷字:在野。
《尚书》中有言,君子在野,小人在位。
不远处就是政府的办公大楼,在朝还是在野,处庙堂之高或是江湖之远。这取名寓意为不在朝不当政,鲜明的对比,颇具魏晋遗风,还挺有意思。
自门入还真是别具洞天,一眼望去,里面没有苏式园林的小巧布景,它不藏拙,不是小雅,它不刻意的利用有限的空间,该放空就放空。
宽阔敞亮,通透得一眼望不到尽头。进门只见一条很长的入户亭廊,廊边是并排向阳的青竹,尽头则是一棵苍翠的迎客青松,青松四下是小池水潦,树似从水中长出,四周空落落,苍寂寥寂,有悠悠的禅韵和大雅之风。
席家在国内第三产业领域的投资,主要集中在房地产、商业餐饮和旅游文化三大块,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商业餐饮,最为典型的就是茶楼,这跟席家祖业的关联度最高,属于一条龙的龙尾巴。
喻熹凝视着眼前的一方天地,它远离城市的喧嚣,仿若与世隔绝,园林布景体现出的个人色彩极为独到,他问席澍清这茶楼是不是他名下的产业,席澍清倒也没再逗他玩儿,颔首承认说是。
他这个岁数的男人,背后还家大业大,若说他自己名下没有几套房产或者几项实体产业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席澍清扣过喻熹,带他走过曲径,内庭的前院落中有一个茶亭,后边还有栋新中式的三层阁楼,他跟喻熹介绍基本情况,“这儿只用来招待亲朋好友,平日由宋姨打理。”
“也就是刷脸进喏?”
“嗯。”
也就是说这茶楼带有私人会所的性质,主要开来用于私人会友,盈利与否根本无所谓。这么大的地儿,先不说经营,光日常维护的成本想来就很高。
“席老师...”
“嗯?”
喻熹悄摸摸地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所说的家里穷...嗯......”
“......”席澍清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他想起他那日曾经自侃过的一句话,一时无言以对。
“我教你个网络用语哈!壕无人性!哪个壕呢,土字旁那个。”
“......”席澍清很淡定的薅了薅喻熹的后脑勺。
喻熹顺势往前大迈一步,离席澍清远了点,自己瞎嘀咕道,“万恶的资本主义...毛主席说过,都是纸老虎......”
席澍清加快步调,又牢牢扣住喻熹的腰。
“算啦,我怂,我选择抱住大佬。”喻熹突然很狗腿的一笑,用双手紧紧环住席澍清的腰。
席澍清脸上浮起了很深的笑意,他被自家萌宠逗乐了。
喻熹贴着席澍清走进一楼,一楼是一个全玻璃面的会客大厅,有点像热带地区的高脚楼最底下空出来的部分,堂内四面透光,随眼可望见前后院子里竹影斑驳。风自八方来,可闻风吹细竹沙沙作响。
夏日纳凉的绝佳地儿。
宋应雪正在跟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侍交代着什么,边打着手势,神情严肃。她穿着一套宽松的麻料袍衫,整个人却显得气场凛然,看起来干练利落。
宋应雪眼尖,一眼瞟到来的二人,她知会女侍先在一旁待命,随后冲着他们一笑。
喻熹眼珠子溜溜儿地一转,很乖巧的喊了声,“宋姨——”
“欸——小喻呀,可算又见着了,想宋姨没?”
喻熹撇嘴,“可想了。”
席澍清放开他,宋应雪则拉过喻熹,仔细瞅他,满脸打量,“晒黑了点。”
“...啊?”喻熹小眼神儿迷茫。
他不禁看向席澍清,意在问他,是吗。
席澍清笑得淡,“挺好,能证明你不是‘肤浅’的人。”
宋姨和一旁的随侍噗嗤一笑出了声。
喻熹看着席澍清若无其事的脸,他假笑,“呵呵呵...”
席澍清环顾周围,问:“褚先生到了吗?”
“到了,在山石居休息呢。”
“嗯。”
照面打过了,不再耽搁,席澍清直接带喻熹去了三楼的一处雅间,三楼的中心是一个绿植环绕的枯山水大砂盘,白石黑水,有幽玄和物哀之美。
喻熹边走边思考着chu这个音,姓楚或褚,会是谁呢。
门口有两个漂亮的旗袍小姐姐候着,她们双手交叠,站姿自然端庄,看着席澍清后纷纷垂首低眉浅笑,帮忙轻轻从两侧推开门。
怪不得叫山石居,这厅内的装饰以野石为特色,中央竟然有个假山小池子,应该是从石体内部自下而上循环引水。假山该有的嶙峋山体、怪石、凉亭和水流一样不少,做成高山流水的效果,叮铃叮铃泉水击石和潺潺流水从耳畔过,整个人仿佛置身山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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