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镜钟拿过毛巾,搭在颈部,他对喻熹粗鲁无礼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
“她不是我家的,打今儿起得注意用词了。”
喻熹听了他这话,拧起剑眉,眼窝深刻,面相严肃得不行。
他把周镜钟拉到瑜伽房,小姐姐们晚间的瑜伽课还没开始上,室内空无一人。
“说说吧,到底咋回事儿。”喻熹直接往地上一坐,他独自念叨,“怎么会...不可能吧......”
周镜钟靠在栏杆边,“啥咋回事儿?就是分手了呗,多敞亮的事儿啊,又不是啥国家机密。”
“原因呢?”喻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这俩前天晚上好像还在你侬我侬的视频呢。
“人家瞧不上我了呗,明月照沟渠嘛,还能有啥原因。”
周镜钟说得春和景明,脸上还是满不在意的模样,说得好像这么多年跟陈茵茵在一起谈恋爱,并且互见家长就差领证的人并不是他。
喻熹打量着他的神态,企图捕捉他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他听着周镜钟的语气,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周镜钟在中学时代就属于学校里校霸混混的那一类人,他生性重情重义,同时也易怒易冲动,负面情绪是他们几个里最不可控的。
一个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纠结于不知是救母亲还是救女友的情种,如今失恋了竟然半点都没失控。
他神色寻常,口吻清浅,还平平静静的说,就是分手了呗。
而且,他事后没有选择借酒消愁,也没有连抽几包烟缓解失恋的痛苦,简直像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
这反观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他喻熹失恋了。
卧槽。
喻熹沉默半晌,开始揣摩周镜钟失恋的原因。
他撸撸刘海站起来转身,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荧光绿的瑜伽球。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把胖胖的球抓起来抛到周镜钟面前,然后站到他面前,隔着球,一脸疑惑的盯着他,也不出声了。
喻熹在猜,他在疯狂的暗示周镜钟。
良久,周镜钟认命似的阖上眼对着喻熹轻轻点了点头。
“呵......”
又过了许久,喻熹开大脚,一脚把球踢飞。
他终于忍不住骂道,“蛮好,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嘛!”
对方听了婊子这俩字,没有任何反应。
周镜钟这是承认了自己带了顶原谅色的帽子。
周镜钟再怎么差劲,也是他认准了的哥们儿。艹,他兄弟竟然被绿了。
喻熹拉过周镜钟就往健身房外冲。
他娘的,想来也是可笑,他第一次见到陈茵茵也是在这家健身房里,那时他还殷切的喊了她一声嫂子,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喊了这么长时间。
什么货色。
难怪他第一次见陈茵茵那张脸时,就觉得哪儿不对劲。说得好听点叫五官精致,说得不好听就叫网红脸。
一张婊气冲天,写满野心且不自爱的网红脸。
喻熹愤慨,他为周镜钟感到不值。
他又无比佩服周镜钟,佩服他竟然这么能忍。
“老周,这样,额...我们,我俩现在啊,去找个澡堂子。你之前不是老囔囔着想上澡堂子好好泡个澡吗,咱再去买两块肥皂,边泡边搓,咋样,啊?”喻熹也不自觉的带了点东北腔。
他俩站在人行道旁,周镜钟甩开喻熹的手,“喻熹,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南方哪有澡堂子?还有,这大夏天的,上哪儿泡澡去?”
“老周——”喻熹顿住,他大吼着,把尾音拉得长长的,“你听我说,你别这样——”
他觉得周镜钟此时需要找到某些发泄情绪的突破口,不然可得把自己憋坏。
“今儿你想干嘛我都陪着你!上哪泡澡,当然是洗浴中心啊,澡堂子早就更新换代了,咱现在去搓个澡,再蒸一蒸,走走走!”
听毕,周镜钟面上露出了一个古怪又动容的表情。
喻熹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快揉成一坨了,乱糟糟的,他继续说:“我给纪良打个电话,咱一起去。”
“可别。”周镜钟突然一下摁住喻熹拿手机翻通讯录的手,他眸光凛冽,“呵,这哥们儿不仅仅知道儿,他还是老早就知道儿了。”
周镜钟终于表露出了一点动怒的迹象。
他在怪薛纪良做事不厚道。
喻熹听完一滞,如果分手这事坐实了的话,那他俩在寝室对峙的那一出...这事薛纪良其实早就知道了,他眼看着自己兄弟头上顶着一片大草原,却闷头一句话都不说?
周镜钟紧闭上眼,皱着一对浓眉,似是在回忆着。
喻熹左右为难,一时也沉默了。
“至于那条沟渠嘛,薛纪良是认得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俩才会认识的。”
周镜钟说这话时,语气慢慢衰弱,他周身已经泛起了虚浮无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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