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不用省。”
“节俭些总是好的。”江月初劝道,“你放心,我晚上不睡觉,不与你同榻,不挤你,我打个坐便能恢复精神。”
他艺高人胆大,加上确定孟星舟是人类,对他没有半分防备之心,这也不算违背师父教诲,毕竟师父只说了让他提防好看的女人,好看的男人不在其列。
他这么坚持,孟星舟却之不恭,两人便在唯一的一间房里歇下,江月初让孟星舟上.床去睡,自己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左手捏个法诀,气息在经脉里运行一个小周天以后,吐纳越来越慢,也越来越稳。
孟星舟趴在床上,以手支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凝视着江月初。这小脸是真俊啊,言行举止也挺有意思,若只是个普通的小道士,真可以拐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可惜啊可惜……
他遗憾地惋惜了一会儿,懒洋洋地睡过去。
二更末,三更初,寒凉渐重,江月初为了驱寒,下意识多运了几分功,孟星舟一觉醒来,见他还坐在椅子上,便下了床,缓步走到他面前。
修行者骨子里的警觉性,让江月初倏地睁开双眼,孟星舟指指床榻,轻声笑道:“来啊,上.床睡,被窝我已经暖好了。”
江月初迟疑道:“这床不够宽敞,你不怕挤么?”
孟星舟牵着他就往床边走,“挤怕什么?挤一挤不是更暖和?”
江月初曾在山洞里闭关修炼过好几年,那环境比如今艰苦得多,他吃得了苦,床上睡还是椅子睡,没什么所谓。然而,床上到底要比椅子舒服许多,他也不想自讨苦吃,既然同伴不介意挤,他也就从善如流。
被窝的确暖好了,江月初隔着里衣都能感受到那体温,在春寒料峭的夜里让人愈发舒服。睡在外面的孟星舟,往他的方向挪了两寸,江月初便跟着往里面挪了两寸,孟星舟又挪了几寸,江月初也跟着挪,床本来就不够宽,这下马上到了墙边。
没想到,孟星舟又往这边靠过来,胳膊紧紧挨着他胳膊,江月初道:“你别挤我啊。”
孟星舟也很委屈,“并非我想挤你,实在是床榻太窄,我怕睡到半夜,掉到地上。”
他灵机一动,翻个身,面对江月初侧躺着,“这样似乎宽松一些。”
对啊!江月初受到启发,也学他侧躺着,两双漂亮的眼睛,借着隐隐的月色,你看我,我看你,看着看着,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卯时,江月初准时清醒,睁开眼吓一跳,孟星舟缩在他怀里沉睡,脑袋蹭在他胸口,还枕着他半幅袖子。
他推推孟星舟肩膀,“公子,醒一醒。”
孟星舟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抬起头,揉着眼睛,看外面天色尚早,疑道:“这就要赶路了么?”
“不是,我要做早课练功,你若愿意,便继续睡。”江月初趁这工夫,抽出自己袖子,而后穿上道袍,系好腰带。
敢情把我摇醒,就是为了抽袖子?孟星舟算是明白了,他坐起来叹口气,幽幽道:“今日若易地而处,我一定会割断袖子,悄悄起身。”
师父没教过江月初读史书,他不知道断袖之癖的典故,也不知道孟星舟在占他便宜,只是略感歉疚地解释道:“对不起,打扰了你,可是衣衫珍贵,不容糟践。”
孟星舟抱膝,歪着脑袋望着他笑,“衣衫算什么?你要是睡在我怀里,别说断袖,哪怕断臂,我也绝不会吵醒你。”
江月初心下感动,急忙劝阻道:“你叫醒我便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因此而毁伤?”
孟星舟:“……”
他重新躺下去,拿被子把自己一捂,决定再睡一会儿。
江月初做完早课,孟星舟才打着哈欠起身,正在房间收拾行囊,只听得外面一声尖叫,江月初剑一提,风一般疾趋而去,孟星舟一跛一跛地慢慢跟上。
客栈院子里围满了人,地上躺着一个中年汉子,浑身肿胀,脸皮紫红,正是客栈的掌柜,他的妻女跪在他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江月初于紫云观修道,也习过药石之术,他拨开人群,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淡淡道:“他是误食相思草中毒,有方子可救。”
堂倌马上送来纸和笔,江月初写下药方递回去,“一个时辰内,煎服喂下,三个时辰后,再煎一副。”
堂倌连声答应,跑去抓药,掌柜的妻女含泪道谢,送上重金相酬,被江月初谢绝。
他们回到房间,拿了包袱,在客栈里用了些茶点,正准备启程,那堂倌又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见他还在,惊喜又焦急道:“小道长,找遍了药材铺,就是缺一味罗杉草,说是要去无量湖那边现采,可那边……谁也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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