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清醒的时候他觉得很热,烧得难受,这会儿突然醒了又莫名很冷,而且头脑依然昏沉。
顾晏找酒店的人强行刷开房门时,燕绥之正裹着白色的被子睡得很不踏实。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后,下意识把脸往枕头里又埋了几分,不动了。
过了两秒,他又眯着眼眨了眨,强撑着不清醒的意识闷闷地问:“谁?出去……”
语气非常不耐烦,跟平日里带着笑的感觉相差甚远。
而且那嗓音又哑又低,听着就感觉烧得不清。
顾晏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去贴了一下燕绥之的额头。大概是他的手有些凉,冰得燕绥之眉心皱得更紧了,人倒是略微清醒了一些。
“……你怎么进来了?”燕绥之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半睁开眼,咕哝了一句。
额头都烧得烫手了,还有瞪人的力气。
只不过刚瞪完就又闭了起来,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了。
可能是他烧得难受,而顾晏的手掌凉凉的很舒服,所以在顾晏准备收回手时,他闭着眼朝前压了下额头,那动作极小,却有点像主动朝顾晏手里埋的意思。
以至于顾晏手抽到一半又停了一会儿。
“怎么样?”跟上来开门的,是前台那个满耳银钉的年轻人。
两分钟前,顾晏跟他要副卡开门的时候,他心里就咯噔一下,差点儿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吞下去,硬是抻长了脖子才把它留在喉咙口。
匆匆忙忙赶上来的时候,他那心脏就跟下水的蛤蟆似的,噗通个没完。
小毛小病也就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这酒店生意基本就交代了。
“发烧。”顾晏收回了贴着额头的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把燕绥之下半截被子掀开一角。
他看了眼又重新捂上,转头问银钉:“有消炎药么?”
银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特别精彩。他缓了缓,才摸着脖子道:“有,那什么消炎药退烧药都有,等着啊。”
说完,他就眉飞色舞地跑出了房间。
“……”
顾晏觉得这人八成有病。
被这两人的声音一吵,燕绥之又蹙着眉眯起了眼。他这次微微抬了头,盯着顾晏看了好一会儿,又倒回枕头上含糊道:“非法侵入住宅啊顾晏,让出去还不出去,三年以下……”
顾晏:“……”
还能认得人,记得法条,不错了,就是好像没搞清楚自己身在哪里。
他由着燕绥之又睡过去,没再吵他,径自去接了一杯温水搁在床头柜上。
银钉再上来的时候抱了个医药箱,箱子里堆着七八种消炎药和十来种退烧药,还有两支家用消炎针剂,活像个人形贩卖机,“酒城这边的药按理说跟你们那边差不多,但是产地可能有点差别,也不知道有没有你们吃得惯的。”
顾晏在里面挑了两盒副作用比较小的,又拿了一支针剂,“谢谢。”
“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银钉问了一句,“我以前学过两年护理,至少打针剂没问题。”
其实这种家用针剂操作很方便,就算没有护理知识也一样能打。不过顾晏还是让他帮了一把。
把燕绥之被烫伤的小腿和脚踝露出来的时候,银钉才知道自己之前误会大了。他扭头咳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眼那明显发炎的伤口,道:“这可真够受罪的。”
银钉拆了针剂包装,在燕绥之腿边比划了两下,“这位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腿当腿啊,帮我按一下他的膝盖,我怕过会儿他半梦不醒一缩腿,再把针头撅进去。”
……
燕绥之真正意义上清醒就是这时候。
毕竟被人冷不丁握着膝盖和后弯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他本能地收了一下腿,然后一脸不耐烦地撑坐起上身。结果就跟按着他的顾晏来了个眼对眼。
“居然醒啦?”银钉及时出声,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针,“你这炎发的啊……过会儿得沿着伤口打几针,可能有点儿疼。呃……实际上可能非常疼,你忍着点儿。”
燕绥之垂下眼睫,懒懒地“嗯”了一声。
这种消炎针银钉自己也打过,一针下去鬼哭狼嚎,不开玩笑。几针打完他门口就围了一圈来围观的人。
谁知他按着这位客人的伤口打了一圈下来,除了能感觉到对方肌肉绷紧了几下,就在没别的反应了。
“不疼吗?”银钉把一次性针头收进处理箱。
燕绥之很敷衍,“还行吧。”
顾晏握着他膝弯的手松了开来,燕绥之也跟着悄悄松了口气。直到感觉肩背有点儿酸,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肩背筋骨肌肉一直绷着。
银钉把药抹在纱布上,顾晏接了过来。
燕绥之动了动腿,“刚才睡迷糊了帮我弄也就算了,现在既然醒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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