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却摇摇头:“总脱不去一个‘巧’字。”
点到为止,这修行之人,哪几个没有遇上什么奇遇的?就揭过这话不提。
章九也转头看了看那海,叹道:“可惜被关在这罩子里头,不然我使把力气,也能叉上几条好鱼。到时用火烤了,再佐以美酒,才是真正的爽快!”
徐子青试想一番,果然是极好,他就点头道:“确是如此,可惜了。”他再想想,又说,“不过海中事到底诡谲,这护罩也是为我等安全所设,只得如此了。”
说话时,就到了正午。
金丹真人以下,修士皆不能辟谷,便不是如凡俗人般一日三顿,却也是饿不得的。在这灵船之上,若要横渡两洲,往往所需两三日至五六日不等,这些个上了船的修士平日里若没备上辟谷丹等充饥之物,少不得就要靠灵船上的帮补。
故而每日三次定时,都有膳食提供予众修士。自然,也得是出资费的。
这才刚到时辰,便有数名先天向着自个接待的渡客招呼去了。
徐子青是刘盛接待的,这时便见他走了过来。倒是章九相貌丑恶、修为又低,故而并无先天肯来。
刘盛倒是有眼力的,他早见徐子青与章九一同喝酒、那是言谈甚欢,因此心中虽仍对章九有些看不起,却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开口就招呼了两人:“两位仙长,已是午时了,不知可有什么吩咐?”
徐子青笑了笑,他此时微醺,反应颇有些慢的:“……什么吩咐?”
那章九很是明白,就说道:“要上好的灵谷,再来十斤肉菜,价钱不必计较,只管算来就是。”
徐子青双目虽有些迷钝,意识仍是清醒,便要取玉砖出来:“章兄,我才喝了你的酒,不可如此……”
章九则大手一摆:“今日交了你这友人,我心中欢喜。你这般客套,莫不是没认我做一个朋友?”按理说他是高攀了徐子青,可他这般说来,却半点不让人生厌。
徐子青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闻言也就笑开来:“也罢,就占章兄这些便宜。日后我再回请,可不许不来。”
章九哈哈大笑,自然是应了“好”。
只是两人心里都很是明白,虽然投契,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世界何其之大,仙途何其艰险。恐怕下了这灵船,他两个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吃完这一顿饭,徐子青脑子里已然有些混沌。这酿来与修士喝的酒,这酒劲儿上来,修士也难以抵挡得住。徐子青两世皆是滴酒不沾,头回痛饮,自然醉了。
章九见他步履踉跄,收了东西,笑着要去搀他。
徐子青却不肯,定一定神,即便是头重脚轻,却也硬是走得稳了。
而章九见他执意如此,便只好不放心陪他到房门外,直至见他进了去,才放心离开。
房门掩上,徐子青一头栽倒在床,是仰面朝天,面色酡红,浑身酒香。
忽然间,一道白影突兀现身于床前,身形若隐若现。他先是朝门外瞧了一眼,随即冷眼看那床上醉醺醺的俊雅少年,默然不语。
徐子青神智蒙昧,却未睡着。他半梦半醒间瞥见一角白衣,便将眼睁开,带几分醉意唤道:“……云兄?”
白影立得近些,并不言语。
徐子青便轻轻笑了几声:“我今日识得一个新朋友,心中很是快活。”他侧过头,语中有些不解,“云兄?”
云冽才道:“此人对你并无恶意,可交。”
徐子青俊颜如玉,笑得越发轻快:“云兄说得是。”他偏头过来,似看着眼前虚影,“云兄可好饮酒?”
云冽道:“从不饮酒。”
徐子青略有失望,叹道:“若能与云兄共饮……”尾音渐没,并未言明。
云冽敛目,随即消失无踪。
一夜无梦。
次日,徐子青醒来,忆起昨夜与章九饮酒之事,想到而后不仅喝醉,还拉着戒中好友好一阵絮叨,又不由莞尔。
那好友乃是一位剑修,意念坚定,从不为外物所迷,可谓心如磐石。而酒能磨人心志,他自然是不喜的。
也不多想,徐子青便起身下床。他才发觉虽是醉酒醒来,却既不头痛欲裂,也不身子酸软,可见这修士饮用的酒水并无凡俗酒类劣病。
推开房门,酒气早已散去,徐子青神清气爽,出舱门再赏海景去也。
甲板上众先天依旧待命,那些掌船的九星海门弟子却换了人选,想来是头前那些歇息去了。毕竟此乃灵船,一日夜过,灵力该消耗极大才是。
徐子青站在船边,极目远眺,正是风平浪静。
“徐兄弟,昨夜睡得可好?”只听后头一阵爽朗笑声传来,旋即有人脚步分明,快步走来。
“章兄。”徐子青回头一笑,“美酒醉人,自然睡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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