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风适时问了倪廷和朱华国最后一句:“倪导,外面下雨,要服务员给你拿把伞吗?”
倪廷只好尴尬道:“不必不必,我,我弄错了。你们好好陪老教授。就别来管我们了。”走到门口陶清风也没有礼节性挽留,连服务员都很有眼色地把房间门拉得很大。然后在倪廷和朱华国出门后,立刻非常标准地关了门。
直到此刻,严澹才朝陶清风和嘴边笑意高扬的董老先生点点头,走到田中天跟前,握手道:“这是田老师?您身边这位……”
严澹皱了皱眉,因为夏星痕直到此刻还是端坐无语,眼神茫然地望向前方。不好听一点说,这像是不知礼的反应。
田中天拍了拍夏星痕的肩,对方才从冥思中回过神来,能认真互相介绍了。然而夏星痕话少得可怜,两句干巴巴的称呼之后,就冷在了那里。
田中天叹了口气,和其他几人坐下来的人,交换了一个轻轻的摇头。严澹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也识趣没说什么。
陶清风趁机向严澹递了一个不明显的眼神。陶清风先是借口出去接电话,没过几分钟严澹也以看菜的名义走出房间。两人走到走廊最里面一间无人包间,闪进门。
陶清风叹了口气,对严澹说:“那位夏星痕,是田中天唐突带过来的。得给你说一下夏星痕的情况。他有点……不太稳定。”
而且现在夏星痕所进入的角色,正好是误会的前一场。他身处一种低气压、寡言。一点就燃的状态中。
严澹刚才就敏锐发现了,问:“心理有疾?不去找心理医生瞧瞧?这种大演员收入该挺高的?”
“没那种‘自主’性,”陶清风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地说完,承认道:“我真的很谢谢你请这个局。但我的确没想到他会来。尽量……少刺激吧。唉,真是很可惜,希望能帮到他。”
“既然如此,能拉就拉一把。”严澹点头道,又问了一下刚才厚脸皮不请自入的倪廷和朱华国情况。陶清风一一说了,听得严澹深深皱起眉头。
严澹没沉吟两秒,忽然反应道:“你是想帮助这位同事,才准备入党的?”
陶清风正准备给严澹承认这事,点了点头。
严澹托着下巴,嘟囔着:“没我帅啊……”
陶清风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严澹笑道:“没什么,我说你挺好心的。”
陶清风叹道:“恻隐为‘四心之端’。而且也关乎我自己的安全。”陶清风把夏星痕失控打男配的前科,和即将有的那场比较危险的戏份情况告诉了严澹。
严澹的反应却超乎意料的激动:“这戏违约金多少我帮你出?不演了不行吗?我还以为只是个小事情……”
陶清风骤然被严澹吓到,他赶紧道:“这事如果解决了,也不需要那么担心。而且万一事态真的那么恶劣。我会自己退出,怎能让你出违约金。”
严澹挑眉道:“你不是要攒钱去做其他事情吗?”
陶清风一怔:“你怎么知道?”
严澹道:“猜的,我够了解你吧。”
陶清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自己修路的夙愿,叹道:“一点没错。”
严澹完全不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正儿八经地数落道,“我的钱本来也没什么用,用到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你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陶清风脸上一红,赶紧道:“什么外人内人……你说话……讲究一点啊。”
严澹笑吟吟道:“好好好。听你的。你说的都对。”
陶清风险些他绕进去,忽然又醒悟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不到那退出的一步,其实不必考虑违约金。我想拉他一把,让他能找到意义,脱离‘自我否定’的心态……那样不会因为‘出不来’而甘心沦为编剧和导演的牺牲品。也不会情绪失控而‘暴躁伤人’了。我还是很希望这个剧,能好好地拍完……”他叹了口气,虽然有倪廷那种人在,不可能安生。
严澹沉吟道:“所以你想让他入党?你这思路,”严澹脸上表情有些无奈,“是我的疏忽,你最近都在看近代史,演的又是这种剧,你就以为……”严澹斟酌用辞,但陶清风能很清晰地感到对方潜台词里,感慨他理想主义的那种天真。
“行不通吗?”陶清风追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错。”严澹认真道,“只是方法比较形而上,不过我觉得值得去试一试。我会配合你的。”
“谢谢你。这些事,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陶清风又想感谢严澹,忽然看到对方笑吟吟凑近,道:“陶探花,想感谢就拿出来诚意点不行么?”
陶清风又僵得动不了,耳后蔓延着红晕。他不由得小声局促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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