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澹连忙制止他:“你别动。”严澹知道陶清风伤在肩和手臂上,脱臼了不能乱碰,一只手小心地从陶清风的腰下方空隙环了过去——小陶的腰,真是细,他一只手竟然能环住大半。另一只手按照力学支点位置,揽在了陶清风的膝盖弯下。双手同时发力——他把陶清风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没有碰到伤处。
两个警察本来准备帮忙,一看严澹居然能抱起一个大男人,也是微吃一惊,为首的警官说:“严老师,你力气真大。”
严澹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是练过一些,力气也比别人大一点,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小陶太轻了。”
陶清风有些不好意思,他伤在手上并不在脚上,左手虚虚地搭在严澹肩上,右手无知觉地垂在身侧。只是起不来而已,他的腿脚并没有受伤。严澹把他扶直以后,陶清风是可以行走的,对严澹说到:“严老师,放我下来,你太辛苦了。”
严澹却已经抱着他走到了门边,摇了摇头:“懒得放下来了。待会还要放躺平,几步路,不辛苦。”
严澹心理还涌动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总觉得陶清风这副样子,好像触动了内心某个角落,那里有自己一直在找,也等了很多年,终于展现在眼前的东西……
严澹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叹息声格外清晰。并不知道穿越了悠悠千年的时空,若有故人目睹此景,会如何五味杂陈——不但不觉得辛苦,而是在不敢放任滋长亲近的隐秘念想中,期望着在他展现着难得脆弱一面时,拍拍他的肩,甚至……让他靠一靠。
陶清风只好任由被他抱着。严澹抱的是他的腰,手臂还特意打横了一些,避免他里面那只手被身体挤压到。但陶清风还是感受到衣料下方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抱到门口,进巷子时,穿堂风刮过,卷起了陶清风被扒开扣子的衬衫边,微凉的风吹过皮肤,他立刻就冷得微微发抖。
严澹也发现陶清风衬衫被吹开了一片,开始以为是没扣扣子,仔细看去,那些扣子居然全都脱落只剩线头了,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严澹差点想折回去,不要考虑脸的胖瘦对比强烈了,还是打肿谢国珉的脸吧。
可是陶清风无意识地,因那一点冷,不自觉朝他怀里缩了缩。严澹的火气便化为的怜惜。他叹了口气,用虽然温柔,却稍严肃的口吻对陶清风说:
“小陶……你究竟,干什么工作,又和谢国珉是怎么回事?等待会医生给你治了手,你告诉我吧。”
陶清风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心绪纷乱,不知该如何对严澹坦白——坦白他是个小明星的身份,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可是身体原主人和谢国珉那些恶心的事——难道他要全部认下来吗?——虽然他已经替身体原主人揽了很多锅了,但是这回的肮脏事,他真的觉得不甘心也不堪受此侮辱。
所有人的看法他都不在乎,反正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来到这个时代,又去当他不愿意的戏子。那又如何呢?这个时代没有人认得他,都是陌生人。在他们眼里,再不堪一点都没有关系。
可是,唯有严澹,并非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社会关系、外貌或其他因素的联系,而纯粹是陶清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展现出的灵魂,吸引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现在,又变成了,从危急关头,将他从困境中解救,自己的大恩人。
陶清风觉得在严澹眼里,活着的,是当年的自己,大楚佑光的探花陶清风,他的生命,他的心志,他的灵魂,都得到了延续的证明。
他在乎严澹眼里对自己的看法,他在乎严澹把自己认知为怎样的人,有怎样的过去。哪怕严澹不会因此嫌弃或疏远他,陶清风依然有着和他沉稳心态不符的委屈。
陶清风不愿意在严澹面前,揽这口不属于他的锅。
身体原主人发生过这种事,欺骗不了别人:警察一查,谢国珉一招供,就都知道了。陶清风除非说出自己借尸还魂的真相,否则根本无法撇清。但要撇清,陶清风又如何告诉严澹,灵魂附体这种匪夷所思的秘密?严澹会相信吗?虽然严老师是个正直之人,但陶清风不敢完全保证,他知道后不会引起非人力可控的麻烦。
陶清风的踟蹰落在严澹眼里,让他眼神一暗,内心有个陌生的角落,无端地一痛:单纯遭受无妄之灾被绑架,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陶为什么不说?小陶的隐瞒,是因为,他和谢国珉之间,真的有某种不正当的,后来又反目的纠葛关系吗?小陶原来并非是他想象中,那样单纯美好的人吗?
严澹叹道:“算了,你先好好休息,不想说就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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