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邵北的视线离开手机,顺着展苏南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面朝他们在摆地摊的少年,他愣了:“那不是? ”
“他家到底有多困难?”展苏南看着那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做什么东西,有点远,看不大清楚。有人在他的摊子前停驻,对方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对方说了起来。
这时,车开了,展苏南下意识地就喊了声:“路边停车。”乔邵北没有阻拦,扭看脖子盯着那个人。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展苏南下了车,乔邵北也下了车。两人上了人行路朝那人的摊子走了过去,快靠近的时候,乔邵北突然拉住了展苏南。
“我们这么过去太唐突了吧。”
展苏南停下,突然疑惑了,他为什么要下车?乔邵北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下车?只是在天台见过一面的人,啊,还有,吃过对方的几根咸菜。
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注意到了,专心摆摊的人卖出一束红色的纸花,收了钱后继续折纸花。他穿着洗得很旧的牛仔外套,一条同样洗得很旧的黑色布裤子,坐在张小木凳上,面前摆着自己的纸花摊子。这时,突然有人喊了声:“街管来了! ”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很是慌张地收起摊子背到背上,拿起小凳子和一个小木箱就跑,有两个穿着街管服装的男人从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身边快速跑了过去,嘴里喊着:“不许跑!这里不许摆摊! ”
一眨眼,那个清瘦的少年就跑没了影。展苏南和乔邵北看着少年跑远的方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两人人沉默地上了车,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少年拿着一个破日的饭盒,饭盒里只有一个僵头和咸菜。
“你在这里干什么?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在这里吃饭,这里,凉快。”
“吃饭? ”
“对不起……”
“苏南,我记得他是96班的吧? ”
“好像是。叫顾溪。”
“名字挺特别,很中性。”
“他应该是高分考入坤行的。”
“肯定,你看他像家里有钱的吗？”
“……”
乔邵北舔舔嘴,那人的咸菜味道挺独特的。两人在车上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继续摆摊,还有事的两人让司机开车。
晚上朋友生日聚会,迟到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出现就被众人起哄着喝酒。两人也不推,各自罚了三杯。作为营海展家和乔家的大公子,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身上没有那种大家公子的不可一世,反而因为他们是家族日后的继承人,家中的老爷子对他们的培养一向严格。两人有着应有的骄傲,但也有着应有的气度。和两人相比,展苏南的弟弟展苏帆就是名副其实的富家公子了。吃喝嫖赌,除了抽之外,展苏帆可谓是样样精通。
说是朋友,也不过是相似的生活圈子中的熟人。对展苏南来说,真正称得上是朋友、死党的,只有乔邵北;对乔邵北而言,也只有展苏南这种和他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才能算得上是朋友。不过以两人的身份,该有的交际还是要有,也因此,两位老爷子并不干涉他们的交友,甚至还在市区给他们买了一套别墅,如果两人在外面玩得太晚也不用赶着回家。
闹到11点,第二天还要去学校的展苏南和乔邵北离开。他们当然可以逃课,但逃课就得去公司帮忙,他们宁愿到学校去。一来,他们不喜欢把时间花在吃喝享乐上；二来，家里的老爷子也不允许他们这样。
回去的时候,展苏南让司机还是走来时的那条路。展苏南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不过在路过那条人行道时，他特别让司机放慢速度。汽车刚刚开过红绿灯的路口,展苏南一眼就看到了在人行道上摆摊的一个人,乔邵北也看到了。两人看看表,都11点多了,这人还不回家？
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身酒气的两个人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上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认真地折纸花;看着那个人耐心地等待顾客上门;看着那个人微笑地招呼生意;看着那个人把挣来的钱折好放进腰间的小包里。12点,那个人收摊了。揉揉困了的眼睛,那人疲倦地提着布包和凳子,走了。
“跟上。”乔邵北开口,司机发动汽车。
缓缓地跟在那人的后面,乔邵北和展苏南看到那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汽车停在巷子口,两人看到那人一直往里走,直到路灯都再也照不到那人的身影。
“回去吧。”
乔邵北这才又说了声。两人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在每一个城市都有，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却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因为那人看到他们时的惊讶中带了躲避?还是那人和他们道别时脚步的匆匆?还是,那看上去黑乎乎却挺好吃的咸菜?展苏南和乔邵北都想不明白。
两人回了市区的别墅,躺在各自的床上,喝多的两人很快就睡了。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宿醉未消的两人却都选择了去学校。有些心不在焉地听完上午的四节课,展苏南敲敲同桌的桌子:“邵北,你想不想吃咸菜?我胃里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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