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犹豫了一下说:“他们都是魂魄?”他举目四望,原本空旷的扬州城外此时可谓是满满当当,人数并不亚于白天。
“近年来,世道乱了。”老道叹了一口气说:“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非命,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死在了不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他们投胎的位置,他们看不到去地府的路……”
“如此严重?”苏浅说:“我也曾游历过不少地方……”他突然顿住,他惊觉自己一路而来,也并非太平盛世,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就是他也是收割走了不少人的性命。半晌,他摇头道:“果然已非太平光景。”
“小友能如此想最好。”老道还欲说什么,就见苏浅走到了池边,问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道:“你为何在此处?”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水好冷……”
“你家在哪?”
“我不知道……水好冷……”
苏浅又问了几句,小孩什么都不知道,翻来覆去几句都是水好冷。他又问了周围的其他小孩,无一例外。
老道看着苏浅的动作,等到最后一个小孩也回答了同样的答案后,他说:“这些都是死于非命的枉死鬼,等到他们有机会投胎之前,将会一直停留在他们死的地方……去的时候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浅还想说些什么,老道士打断道:“先回肉身吧,你第一次魂魄出窍,时间久了肉身会不适应的。”
苏浅点了点头,真想询问自己应该如何回去,没想到只是有此年头,眼前一黑一亮,世界再清明时已然恢复成方才那静谧河边的景象,池塘边空无一人,唯有蛙鸣阵阵。
老道士在他不远处也睁开了眼睛,他说:“如何,老道不曾骗你吧?”
“恩……”苏浅想了想道:“只是为何世界乃是黑白二色?”
“并非世界是黑白二色,而是因为魂魄是感知不到色彩的。”
“失了许多乐趣。”苏浅盘腿坐在草地上揉了揉眼睛,总觉得刚刚返魂后眼睛没有适应过来,依着老道士所言,活人是看不见魂魄的,除非该魂魄有一定的功力且想被人看见,但是苏浅这会儿总觉得隐隐约约能见着几个影子。
“你记着,你如今刚刚入道,出窍时间不得超过一盏茶,哪怕以后成了阴阳上尊,也万万不能超过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后你回不来,你的肉身就会默认你已经死了,到时候再回去也是来不及了。”老道又细细的与他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待到讲完人便如一朵水花消失在长河中,只留下老道士的声音依旧在空气中回荡:“老道去也……”
老道士那盏幽蓝的戏参北斗灯猛的抖了一下,然后连忙向远处飞去。
苏浅也不在意老道士走了没,又伸手揉了揉眼睛,看东西依旧有重影没想到这一揉倒是清晰多了,苏浅四处看了看,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他坐了好一会儿才觉着那种阴冷的感觉彻底消退下去,这才翻身上了马,让逾辉耀随着它的心意将他带动带西。
扬州自古也是繁华热闹之地,城内别具一格暂且不不谈,然而这城外走着走着偶尔还会看到一些家宅的断横残垣,有的还剩下一面花墙,有的只是稍显破败。偶尔不知何处飞来的流萤带着一点晕黄的光芒,跟随着苏浅身侧的孔明灯绕飞了几圈,又偷偷的溜走。也许是方才学习魂魄出窍花费了一些精神,又或许是本就累了,在路过一家客栈时,苏浅还是决定去投个宿,好好地睡上一觉。
其实说是客栈也不妥当,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宅院,只不过外头挂了两只灯笼并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可供投宿。苏浅敲了敲门,里头很快就有了动静,听声音像是一个汉子,骂骂咧咧的来开门,紧接着门拉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四十几岁的汉子探出头来,汉子先看了看苏浅,又瞅了瞅他地上的影子,颇为安心的说:“投宿?”
“正是。”
“行吧,进来吧。”
“多谢。”苏浅得了应允,他将手里的牵着逾辉耀的缰绳一抛,冲它说:“自己找地方玩去,明日来寻我。”
逾辉耀打了个响鼻,仿佛同意了一样,自己转头就跑一旁半人高的草丛里去了,那汉子看得啧啧称奇:“这马还挺有灵性。”
“养得久了自然有灵性。”苏浅回答说。
汉子带着苏浅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说:“您也不怕这马给人抓去?这可是匹好马……只剩一间地字号房了,郎君不嫌弃吧?”
“无妨的,有片瓦遮身即可。”
“郎君才赶完夜路?明日要进扬州城吗?”店家领着苏浅经过大堂的时候,有几个人抱剑在角落里休息,见店家与苏浅进来,都警觉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见无事便各自又阖眼小息,店家见苏浅也看了看他们,小声的说:“此处有一些大侠手上不趁手,便在大堂里凑合一夜,郎君莫怕。有这些大侠在,咋们这种开店的心里也觉得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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