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运来的粮草若是烧尽了,可不是小事啊,十万大军吃什么。陈查忙抽出胳膊,匆匆穿上衣服奔出帐子去,对校尉说一声:「我去看看,你们俩别乱。」
眼看着西北角腾腾的火光,浓烟滚滚得冒出来,半边天要烧红了似的,士兵们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救哪里好,都往粮仓那儿跑,不一会儿韩重亲自带人过来,所有大将都出来了,水龙队组织起来,一桶桶一盆盆的运水,连高桐都带人站的远远的看,韩重慌乱中看见陈查在人群里呼喝,对着乱作一团的士兵左踢一脚,右拍一掌的,韩重皱眉让人把他叫过来。
「你在这里,谁去看守靳海棠,嗯?」韩重厉声问。
「我安排了校尉了。」陈查忙说。
「赶紧回去,出了事,唯你是问。」韩重低声吩咐陈查,陈查看了眼火光,往自己营帐里去。
陈查刚走,帘子一开,一个校尉拖着门口看守的两个校尉进来,那两个人昏死在地上,靳海棠看他,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楚面孔。那人打量他一眼蹲下去剥那校尉的衣服,上前把衣裳扔到他怀里说:「赶紧换上,趁乱,走。」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说话不清楚。
靳海棠忙起身穿了,身上紫红一朵朵的,脸不由得一红,背过身去。等靳海堂换完了衣服那人把地上一具昏死的光溜溜的校尉拖到榻上,盖上被子,跑到门口掀帘子看外头无人招手让靳海棠跟上,四下里钻黑影往外溜,偷了匹马牵着,悄悄潜到军营门口,蔽在一个营帐后,回头拉下面纱,藤盔压得低低的,露着鼻子以下,普普通通一张脸,对靳海棠说:「我把营门口的人引开,你见机行事,出去后要往哪里走,自己看着办吧。」
靳海棠刚想问他为何要救自己,他已经窜出去,嘴里含糊着冲营门站岗的士兵大呼小叫得喊:「快去啊,粮仓火太大,元帅说救火要紧,快。」守门的十几个人犹豫了下,为首的虽然觉得不妥,可是元帅有令也不敢不听,安排了四个人留下,带着其余的人向起火的粮仓奔去,那校尉上前,把四个人叫拢在身前,低声说话,没见他如何动作,只见四个人软软地倒下,那人回身冲黑影里的靳海棠一招手,靳海棠牵出马来,翻身上去,虽然屁股甸在马鞍上疼,也顾不得了,摘下马鞭,猛抽,马儿四蹄翻飞,奔出营去,擦身之间,靳海棠还不忘冲那人抱拳,刚想说声,救命之恩,日后容报,那人已没了踪影。
靳海棠没命的奔出南越军营,跑了十几里路,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回到骆野营中最是安全,当下不作他想,直奔北晋军营。
帘子一掀,陈查帐中又进来两个黑衣人,眼见榻上一个人趴在那里侧头冲里,露着肩膀盖着被子,两人眼神儿一对,上前,把人一翻,不由得吃了一惊。一人低声说:「怎得是陈查的贴身校尉。」另一人低声说:「搜搜看。」两个人转了一圈就发现木榻下头还藏着一个校尉,都昏过去了。一人道:「被人先下手了,赶紧回去复命。」他二人又把人原样摆好,溜了出去。
陈查被韩重喝回,慢吞吞的走回营帐,一看门口没有人把守,心里突突的有些跳,在门口静了会儿,掀帘子进来,一看他盖着被子还躺在榻上,心里竟有些许失望。走过来,嘴角轻笑说:「莫不是真的欢喜被我上啊。」说话间已看出不对,榻上的人肩膀粗黑,头发梳着发髻,不是靳海棠的一头漆黑的青丝,掰过身来一看,是自己的贴身校尉,陈查龇着白牙笑骂:「也不傻嘛。」
靳海棠远远的看见北晋军营,不知怎的脸上凉凉的,驾着马飞奔过来,守门的士兵看他身穿西齐的军服,挥枪堵在营门口。靳海棠「吁」一声勒住马,定定神大喊:「我是靳海棠,快快开门。」
天冷风大,南越军营里忙到天亮才止住火势,火借风势,粮仓烧得殆尽,个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空气中散发出不算香喷喷的干炒豆子的味道,小江也来灭火,在韩重的嘱咐下却不敢施展武功,趁乱听见豆子被火烧得「噼啪」爆开,便捡些吃,味道还不错呢,及得扑灭了火,怀里揣了一大把,和众人一起站着看焦黑的粮仓,时不时地偷拿一把闷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嚼。韩重的脸色阴沉,身边站着耷拉着脑袋的陈查。
帅营里站满了人,连阿青和阿夺也来了,阿夺穿戴整齐,这几天里脸上的红线淡的几乎看不见了,他一进帐子,先把帐中的人打量了一圈儿,人人都是心头一跳,觉得他看得是自己,随着他脸上的轻笑,不由自主地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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