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穿上那身比较新一点的淡青色袍子,步行着朝青柳胡同走去,一个时辰后,他站在了安府的门前,静静地盯着那两扇气派的大门一刻钟,终于上前,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三下,门开了,一个新衣新帽的小厮走出来,打量了一下那一身自己都没怎么瞧得眼的半新的淡青色袍子,头不自觉仰了仰,问:
“找谁呀?”
陶疏桐也不多说,取出那块淡青色玉佩,双手捧着递向小厮,“烦请小哥通报安大人”。
小厮看了他一眼,接过玉佩,转身慢悠悠地晃进了大门。
半刻钟不到,小厮又出来了,风风火火地,前面一个身穿红绸官袍的大人也是快步如风,走到大门口,双手捧着那块淡青色的玉佩,神色恭谨,四下望了望,见只有一个瘦书生站在那里,脸上滑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冲陶疏桐拱了拱手,问 :“这玉佩可是小友呈上?”
“小生陶疏桐,拜见安大人。”揖手还礼,并未抬头。
“快快有请”,红衣大人脸上带让小后生如沐春风的微笑,亲和地发出邀请。
穿过安府那九曲十八弯的回廊,绕过三座气势磅礴的假山,终于来到了大人的书房。
刚一落座,新衣小厮的茶便端来了,脸上绽放着跟漂亮茶汤一样漂亮的笑容。
“不知这赠小友玉佩是何人呀”,安大人双手递还玉佩,微笑问道 。
“是小生的一个朋友,分别时嘱托在下来京时到这找他”,陶疏桐不动声色,心下却忖道 ,难道这不是少年的家?
安大人盯着陶疏桐片刻,道 :“这是我外甥的玉佩,即是他的朋友 ,还请在鄙府住下,望北出远门了,还请在此静等些时日”。
”谢大人好意,小生来京城是为参加恩科考试,因在京中无亲友,才冒昧来贵府请大人作学生的引荐人,万望大人垂怜。”再次起身行礼。
“ 原来如此,小友放心,你把卷子给我,我署名后今天就带到礼部”。安大人很爽快地应下来。
“谢安大人”。陶疏桐从袖子里抽出卷子,双手递过。便再次谢恩告辞而出。
回到旅店,只需等待消息的时光闲适自在,陶疏桐便来到一楼大厅,坐在仕子们中间喝了个闲茶,这一喝不要紧,肚子里倒满了口味不怎么漂亮的茶汤,脑子里也塞满了听来的不怎么漂亮的各种八卦。
当今天子的形象,怎么听着与师傅口中能成为千古明君的距离差了没有十万也有八千里,好色、犹喜美人,听说独宠国色天香的王美人,冷落姿色普通的名门皇后。耳朵根子软,朝臣中信任谁就听谁的建议,各方面都不是很优秀,说难听点就是,什么都不会,只会做皇帝,当然,也有优点,就是太后的托孤之言,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本性良善,卿等可托付身家性命。听说十几年来连身边的宫女都没罚过,对后宫妃子更是怜香惜玉得很。
轻微叹了口气,喝完最后一口茶,陶疏桐回到房间继续练习自己的小隶去了。
礼部最近忙得很,本朝最有实权的几位都在这里了,太师谢铭,太傅韩轩,丞相吕少英,御史中丞卫仲远,六部尚书,正从几百名仕子中选出了六十四份有才或者有可造之才的卷子,确定后呈给皇帝殿前面考选用,不一会听到黄门官唱皇上驾到,众人忙跪好接驾。
年轻的天子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众爱卿快平身吧,选好的卷子在哪,让朕瞧瞧。”
吕少英抱着六十四份卷子放到天子面前,皇帝神情轻松,拿起一份便看起来,他看的很快,可以说一目十行,不时对着一两份卷子连连点头,发出爽快愉悦的笑声,看到第四十份的时候,速度慢下来,细细地看了两遍,最后停在那个名字上又看了一会,合上,又拿出下一份,也是看了二遍,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言难尽,五花八们的很,等全部看完,起身直直地走出去,边走边吩咐道 :“明天乾元殿内,对六十四位仕子殿前答对。”
待皇帝走远,吕少英拿起皇帝看了两遍的卷子看了看名字,一个是陶疏桐,一个苏幕白。
陶疏桐,皇帝边走边想着这个名字,又想起了那整整齐齐的菜园和那个整整齐齐的人,还有那碗暖暖的粥。
庆历元年的春天,在温柔的微风中,大楚皇朝最浓墨重彩的一场考核登场了。
陶疏桐走在六十四人中,低头走进乾元殿,皇帝和众重臣皆已就座,看众仕子进来,吕少英起身走到众人前列,引导众人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高呼陛下万岁,大楚江山永固。
“众卿平身”,高台上天子声音清越。
众仕子分列坐好,抬头望向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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