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 作者:任雪 【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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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青白的面孔象死一样平静,昊的帝王威严却受到致命的折损。
"你?--打我?"
珍珠一直不肯睁开眼,被打后昊才看清楚那双曾经蓄满爱慕的眼里写满了恨。
"我恨你,恨你伤了玉儿,又来作弄我。"
珍珠无法说出口,疯狂的呐喊在无力的嗓子里化成低哑的呻吟。
松手把人抛在地上,昊的怜惜心情被愤怒替代,高烧的体温令人无法思考,不断射来的恨意令人失去理智。
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珍珠,看着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渐渐虚弱......渐渐昏迷......
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玉儿脸上的嫉恨。
三具赤裸的身体,三颗距离恒远的心。
雨夜的彻骨寒冷,几乎夺去三个人的性命。
直到昊也昏倒过去,玉儿发出尖利的惊叫,才唤来宫人。
昊被抬回帝宫后发起烫人的高烧,胡语不断,不醒人事。
急急赶来的皇后折樱,当即下令斩了玉宫轮值的十几个宫女侍卫,以责失职。

玉儿和珍珠都被送到各自的居住,另有御医照拂。
一连三天,折樱和太医院最德高位重的三位太医守在龙床侧寸步不离,昊却一点也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花白胡子的太医们,体力不支加上心力紧张,个个开方抓药的时候,手都不禁颤抖。
折樱却有着异常的镇静平静,全无一丝疲惫。
三天极少的进食和休息,加上孕期反应,呕吐地欲望被强压下来,身体明明已经快不支的倒下,却莫名的精力十足,一心一意地守着这个男人,听他的口中不停唤出别的人名字。
折樱极尽可能地照料病中的昊,亲口向他的口中哺入药汁,亲手帮他抹身擦汗,甚至亲手为他送上夜壶。
刚送回来的那个夜里,最是凶险,烫手的额头,痉挛的身子,太医们见到个个直摇头。
有一个刚进太医院的御医不懂规矩,在廊外小声说:"可能要准备后事呢。"
静夜里,风一样的声音传进折樱的耳朵里。
回过头去,用水一样的语调命人把发话者斩了。
死死地把昊的大掌抓进手里,折樱顾不得自己坐在床前脚踏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被子,让强忍了好久的泪水流淌。
泪水却不听话,不肯出来,反而肚子里的小生命知道母亲的心意,用力地在妈妈肚里蹬一脚。
昊是天,是地,是龙,是天子,是皇上。
有如真龙的昊,怎么会死?
准也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谁说都是诋毁帝王,都应该先去死。
斩了年青的御医不能为折樱的心里带来一丝丝平静,为了让室内更暖而燃起的数支巨臂牛油烛的火焰在无风的室内摇曳得狂乱。
发令下去,举宫上下,斋戒沐浴,为昊祈祷。
举国担忧的三天,太医们惊惶不可终日的三天,昊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的三天。
好长,亦好短。
知情的人里,只有折樱一个人坚信昊能渡过这次难关。
所有的妃嫔都被挡在帝宫门外,包括亲妹妹明妃。
折樱觉得在这一刻,丈夫是自己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分享。
亲手抱着着,亲手拽紧他,把他的热烫贴在自己心口,让自己的心跟上他心脏的病态快速跳动。
昊象个孩子一样不安稳地睡着,时而侧动身体,时而口里传出辨不清楚的呼喊,折樱总是细心地把他拨开的被子重新掖好,把他头上的冰袋换了一袋又一袋。
也许是大有的祝祷起了作用,也许是折樱的坚诚信念起了作用,也许是昊占胜了自己,三天后的夜里,昊的体温终于下降,缓缓地醒来。
啊,好舒服。
刚从冶炼的烘炉里走出来一般,昊觉得身体虚弱得不象是自己的。
久违的清凉感觉被深深的呼吸带进身体。
茫然地抬眼,发现压在自己手臂上的女人在浅寐。
身体才轻轻地一动,她已经醒来,抬起受惊的头,对上正凝视的眼。
折樱--为什么是她?
难道一直是她在照顾?
依稀记得最受煎熬的时候,有一双温柔的手和冰凉的唇一直不懈地守护着自己,让人联想到不离不弃。
折樱的小手仍然与昊的大掌交握,可以感觉那里传来的坚定和支持。
原应艳红娇艳涂着胭脂的嘴唇,现在是干涸和苍白的,因为见到昊的醒来而激动得颤抖。
面对折樱的爱,昊本应狂喜,却为何心底伴着些许冷漠。
仿佛折樱付出得再多,也不能击破心的厚壁坚墙。
有一刹那,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不是他?
原本想对折樱说出的道谢话语,就这么硬生生地吞回肚里。
"水--"
象死去重生的人不是昊,而是老太医们,个个惨白的脸上回复些少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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