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应该是他在对方的那间公寓当中停留的那段时间里,对方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吧,否则那个人没有必要将他在那里留那么久的时间。
对于这位自称为神明的人,他的了解,确实是有些太过匮乏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他不喜欢自己的面前摆有尚未解决的谜题——尤其是这个谜题,还和他有关的时候。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季榆不再去思索这些目前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放任自己的意识,一点点地沉入了那袭来的睡意当中去。
第58章 第三穿(十)
“你有真正地喝醉过一次吗?”还没有睁开眼睛, 季榆就听到了容漆的声音,尚未彻底从那混沌的睡意当中清洗过来,他竟从中听出了些微的深沉与凝思。
季榆睁开双眼, 望着房顶的横梁, 并未立即开口回答——尽管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根本不需要进行任何思考。
“没有。”他说, 声音平稳沉静, 听不出丝毫的迷糊与睡意。
然后, 季榆就听到了容漆的笑声。
低沉、悦耳, 与初次相见的时候, 那种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而发出的略显轻佻的笑声,完全不同的声音。
季榆知道对方在笑什么。
分明他那般渴望能够感受到哪怕一分一毫的情感,却同样畏惧着失去掌控的无措,连那一丁点的危险,都不愿去试探。
没有再去理会另一边没有说话,却又未曾切断通讯的人,季榆掀开被子, 穿戴整齐之后, 便推门走出了房间。
时辰已经不早了, 地面的积雪反射着阳光, 刺得季榆不由地眯起了双眼,好一会儿才分辨出了逆着光站在屋前的三个人。
或许是眼前的阳光太过耀眼,又或许是那三个人同时望过来的动作太过一致, 那一瞬间,季榆甚至生出了自己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中,所蕴含的温度的错觉。
然而,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垂下眼帘,遮住有如一潭死水的双眸,季榆抬脚往前走去。
“师父!”一见到季榆过来,尹苍羽顿时连马步也不蹲了,扔下另外两人,乐颠颠地就朝着他飞奔了过来。一旁的池君昊则照样乖乖地维持着马步的架势,只在季榆看过来的时候,乖巧地打了一声招呼:“师兄。”
伸手接住一个猛子就扑到了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季榆的双眉微蹙,张口似是想责备两句,但最后却只是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小孩子可不能太宠,”看着尹苍羽赖在季榆的怀中不肯离开的腻歪样儿,罗蔚衡的眉梢挑了挑,忍不住出声说道,“不然以后有你受的。”一边说着,他一边走上前,把某个“小孩子”从季榆的怀里给扯了出来。
“我就算着你该醒了,”装作没有看到尹苍羽那鼓着脸颊的不满模样,罗蔚衡笑着看向季榆,“水已经打好了,洗漱完就把早点给吃了吧。”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的视线仿佛不经意一般在季榆的唇瓣上扫过,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醒酒汤也在厨房里温着,别忘了喝。”
昨天夜里闹成那个样子,今早醒来,这个家伙的头不知道得怎么疼呢。也就对方能忍,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
听出了罗蔚衡话语中的关心之意,季榆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多谢。”说完,他看了罗蔚衡一眼,像是想问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知道季榆想说什么,罗蔚衡轻咳一声,眼中浮现出些许抑制不住的笑意来。
“你欠我一张藏宝图,”见季榆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了愣怔的神色,罗蔚衡眼中的笑意更深,“画着蠃鱼的那种。”
罗蔚衡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当季榆去探望自己“再一次”病倒了的师父时,见到了守在床边的宋长青,以及对方手上拿着的、已经看不清上头画着的东西的地图的时候,得到了解释。
即便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一时之间,他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感到无奈还是头疼。
如那样带着些许逼迫性质的事情,他清醒着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但有的时候,有些人所需要的,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在他们的身后,给他们推上一把。
也许正如罗蔚衡所说,酒这种东西,还是有其值得喜欢的地方的吧?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飞快地被抚平了下去,季榆抬手在门框上轻轻地敲了敲,便迈步走了进去。
夜里的湖水比之白日更加冰寒刺骨,张首阳又本就是大病初愈,昨天晚上黑灯瞎火地在那湖里摸了大半个晚上,状况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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