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季榆天性纯良,才没被他那堪称溺爱的方式,给带得走上歪路。要不然,这会儿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两个能够这般随意地谈天的人,而是两个相互厌憎的仇敌了。
将额头轻轻地抵在百里承的肩上,季榆安静地听着对方轻声说着自己的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听这个人,提起那些他未曾参与的日子。
镇国将军,不败战神,加在百里承头顶的名号实在是太多太响,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这个人在许多时候,实质上也只不过是个与寻常人无异的普通人。
他也会碰上难以克服的困境,也会有不愿提起的过去,也会渴望……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
“快到了。”看着出现在视野当中的寺庙,百里承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百里,”望着逐渐靠近的建筑,季榆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好今天要许什么愿了。”
去年百里承从边城赶回来的时候,属于第二天的打鸣已经响了好几轮了,他们两人便在落云寺外头,许下了今年一定要来这里,一起进去许愿的约定——或者说,“愿望”。
而这,正是他们两人今日来这里“还愿”的原因。
“是什么?”听到季榆的话,百里承有些好笑地问道。
他还以为,按照季榆的性子,肯定在去年的这一天,就已经想到待会儿要祈求的事情了呢。
亲昵地蹭了蹭百里承的颈窝,季榆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不告诉你!”
愿望这种东西,总是在不说出口的情况下,才最为灵验不是?
听季榆这么说,百里承不满似的掐了一下季榆的小腿,终是没有追问。
总归对方的愿望,肯定和他有关就是了。
对于这一点,他有着万分的信心。
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百里承只觉得胸口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给所充塞,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这个孩子,果然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西沉的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上绮丽的色彩,归巢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成为了这幅画卷上精巧的点缀。
两人还未走近落云寺,就见到了候在门外的那一名白眉垂肩的老者。
“两位施主,”待到百里承和季榆靠近,那人双手合十,朝两人略微施了一礼,“这一回可又是出了什么岔子?”
百里承:……
季榆:……
这个老家伙,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一上来,这话就往他们的心窝子里面扎?
“两位害得贫僧在这儿等了一整天,”见到两人的模样,落云寺的方丈顿时笑了起来,“贫僧讨要点利息,并不过分吧?”
听到老者的话,季榆不由地愣了一下,面上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大师还记得我们?”
“自然记得,”方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能在我们的寺庙外,整整守了一天一夜的人,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去年百里承奉命前去平定叛乱,没能及时地在季榆生辰的那天赶回来,他便自己来了这个约好的地方,在门外一直候到百里承归来。
“要是百里来的时候,没能看到我,肯定会着急的。”那时候面对方丈请他进去休息的举动,季榆是这样回答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会让对方生出他为了这件事而感到气恼的想法。
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季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他杵在别人家的门口一整天,想必总归是有点碍手碍脚的吧?
“您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季榆还是有些好奇这一点。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对上季榆的双眼,老者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低声说道。
“……你陪着我等了一晚上?”然而,下一刻季榆就猜到了这其中的缘由。
未及弱冠的年纪,在许多人看来,都尚且只是个需要看护的孩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年龄不知道是季榆多少倍的老人的眼中,见到这样一个孩子独自守在寺庙之外,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坐视不理?
只是,季榆显然并不乐意和一个陌生人,分享自己在那里等候一天的心情,是以他索性坐在寺庙的大门之后,陪着对方一块儿候着另一人的到来。
想明白了这一点,季榆的心里蓦地就有些复杂。
这样一位与他没有任何交集的老人,竟会为了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听先前的话,对方显然今日又为了他们两人,在这里候了一整天。
“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有可能不会来吗?”犹豫了一瞬,季榆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你们会来的。”然而,听到季榆的话,方丈却摇了摇头,很是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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