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果真的想要治疗这连病因都找不到的病症的话,比起这些令人不喜的负面情绪来,对方更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让他体验到与之相反的感受才是。
季榆觉得,或许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对自身这份准确的认知,那永远不会动摇的理智与清醒,在许多情况下,实在是令人厌恶得要命。
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季榆扯过放在边上的薄毯盖在身上,就那样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情绪这种东西,无论存在还是不存在,都有着同样烦人的属性。
时间没有一丝波澜地流淌到了第二天,季榆看了一眼温度计上的温度,确认昨天的烧已经彻底退了之后,很是心安理得地把去医院这件事从自己的行程里取消了。至于医生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念叨……季榆表示,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把手边用来检查的一些小用具给收好,季榆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又该怎样度过这漫长而无趣的一天的时候,楼下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苏景阳?
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自然是刚出门没多久的人。
今天就是正式演出的最后一天了,对方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有丝毫的松懈。季榆觉得,要不是这种演出的排练必须所有人一块儿才能有最好的效果,这个家伙说不定天不亮就能赶到学校去。
而理所当然的,人在过分紧张与慌乱的情况下,出错的可能性也就越高。在一心想着某些事情的时候落下一些东西,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动作不紧不慢地合上抽屉,季榆推开门走了出去,却在楼梯上看到了预料之外的人。
“陆南柯?”看着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的人,季榆的眉梢略微挑了挑,似乎对他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我来还钥匙。”对上季榆的视线,陆南柯弯起双唇,拿着钥匙的手示意一般地晃了晃,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虽说昨天他确实是顾虑季榆的身体,不想让对方为了锁个门还得特意下来一趟才没放下钥匙,但这对于他来说,也确实是再次登门的不错的借口不是?而且对方还没有办法把他给拒之门外。
这么想着,陆南柯唇边的笑容不由地又扩大了几分。
他向来都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当初在发觉自己对商业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的时候,就无比果断地转了专业,后来碰上苏景阳的时候也是,在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直接绽开了行动,这一次自然也是一样。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从来都是和他无关的两个词。
用他父母的话来说,像他这样的人,顺利的时候不会被任何事物给阻碍,但在跌倒的时候,也肯定摔得特别狠。
鉴于陆南柯自觉目前还没有栽过太大的跟头,他表示对这种说法保留意见。
“是吗?”倚在门边看着陆南柯缓步走上来,季榆出口的话语听起来没有太大的起伏,“我还以为你不会把这还给我了。”
“哦?”听到季榆的话,陆南柯看了他一眼,弯起的唇角看着有几分与以往的形象不符的轻佻,“你这么期待我晚上过来夜袭吗?”
季榆:……
对于手里的钥匙,这个家伙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作用吗?!
“我床上有人。”和陆南柯对视了一会儿,季榆移开了视线,开口说道。
不管他今后想怎么样,眼下苏景阳好歹还算是他的枕边人。
陆南柯闻言,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和他分开。”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阵子,陆南柯才再次出声。
就这个家伙在苏景阳甩了他之后,还没有停下招惹他的举动来看,对方显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将事情揭过,陆南柯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季榆继续将苏景阳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这种生物啊……”许是看出了陆南柯的疑惑,季榆的双眸微弯,面上的笑容浅淡而柔和,“……总是贪婪而不知满足的,”他看着陆南柯的双眼,略显低沉的声音中,仿若带着些许深意,“不是吗?”
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陆南柯下意识地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他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他又响起了面前的这个人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没有焦点的目光落在前方,以怀念的口吻说着过去的事情的模样。
取得伤害了自己的人的真心,而后将其狠狠地踩在脚下——尽管幼稚,但不得不说,这种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报复,可在此基础上,陆南柯却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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