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由于生出了什么不忍之流的不可能存在于他的身上的情感,而是——实在是太顺利了。
无论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见到了身为主角之一的柳君迁也好,后来穆向苏的主动招惹也好,还是穆卓阳让他和另外两人一同前往人界也好,乃至如今落入了必须与柳君迁独处的境地——细细想来,自从成为这所谓的“魔君”开始,他就没有碰上过任何阻碍。
从头到尾,季榆甚至都未曾感受到任何试图将眼下已几乎和原本的剧情没有任何关联的发展,扯回原来的轨迹去的力道。就仿佛事情本该如此发展,他所做的,不过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轻轻地推上一把。
一次两次他还能以巧合来解释,但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不去在意这其中的古怪之处了。
——幻境?
在这样一个五官皆可被欺瞒的世界,这是季榆的脑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但随即他就将之给否定了。
如果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顺着他的心意所形成的幻境,他手腕上所系着的那枚玉石,定然会如上次陷入季棠的梦境时一样,在将这一点告诉他的同时,保持他的清醒。
怎么都寻不出一个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理由,季榆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屋。
然而,还不等他迈开步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些微草叶摩挲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眉头略微一挑,季榆给柳君迁传递了一个讯息,便飞快地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掠了过去——若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先前在酒楼中的人离去的时候,他与留在另一人身上的东西之间,蓦然消失的联系,又出现了。
果不其然,只一个呼吸过后,季榆就见到了白日里坐在窗户边上的那名男子,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像是见到了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事情一样。
“你跟着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微掠空声,季榆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看一看他来的地方有什么。”
没有对季榆的安排提出异议,柳君迁点了点头,回身跟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后,而季榆,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这个地方,季榆和柳君迁曾来过许多次——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仿佛有一处看不见的屏障,不管他们怎么走,最后停下脚步的时候,都只会出现在最初的地方。
没有迷阵,没有幻境,没有任何其他的布置,他们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却总也无法往前迈进一步。
然而现在,那原本阻隔着他们的屏障毫无缘由地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往前走出了一段距离,季榆的脚步一顿,眯起眼朝前边看去,面上浮现出一丝讶异。
面前是一个不大的山包,杂草丛生的,荒凉而破败,看不出丝毫特殊的地方。在那上面,伫立着一片墓碑,上头爬满了蔓生的杂草,看不清上头写的名字,有的甚至还碎裂了开来,显然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了。
“十三个啊……”感慨一般地说道,季榆的唇角微弯,眼中却是凝重的神色。
眼前这些墓碑的数量,恰好与酒楼当中,除了他和柳君迁之外的人数等同。
走到那唯一被拨开了杂草,擦去了尘土的墓碑前蹲下-身,季榆抬手抚上那上面因岁月的腐蚀而显得不甚清晰的字迹。
林默生,躺在这底下的人名字,想来也该是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季榆觉得,他或许知道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对于在其他世界,作为一个普通人成长生存的人来说,与“鬼魂”有关的故事,从来都不会陌生。
林间有风吹过,带起些微的凉意。季榆没有再去探查其他的墓碑,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前得到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他在脑中勾勒出,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某一日,不知什么缘由,这个酒楼中的人尽数死在了那里,凝聚不散的不甘与怨念将他们困锁在了这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死亡之前所做的事情。
他们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会因自己的喜好而更改每日所要的吃食,却总会在离开酒楼之后,将一切都忘记。
他们自欺欺人地生活在这片永远不会往前挪动的时间当中,直到某个误入的外来者,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许,季榆的眉头蹙了起来。
柳君迁身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本是不可能出现任何危险的,但源于先前那些古怪的状况,他现在对此都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察觉到季榆靠近的动静,柳君迁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眼中难得地带上了不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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