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柔柔的动作宛如春风拂面,这话也语声娇俏却字字坚定,陶青绀听得一动,须臾终攥紧了五指道:“嗯,师妹所言甚是。今次一番让我豁然开朗,当真感谢。”
“嗐,这没什么。”
宁雁笑着摆摆手:“一番胡言也算不得什么,就当是还师兄替我捡了帕子之恩吧。”
陶青绀也报以一笑:“师妹迷路前可用过午饭了?”
宁雁先摇摇头,又马上点点头,面生几分绯色。
陶青绀疑道:“到底吃了没?”
“自,自然吃过了。”
宁雁几乎不假思索,可话还没活完,腹部却霎不合时宜地传来阵“咕噜”声,在空阔的池边分外清晰,登时面上一臊,低下了头。
陶青绀皱了皱眉:“你没吃。”
宁雁不说话,耳根有些泛红。
陶青绀道:“为何骗我说吃过了?”
宁雁道:“师兄,我告诉你,你可别说给别人。”
陶青绀点点头:“好。”
宁雁道:“我和幼弟乃是新入门的弟子,饭食由陈师叔门下的一位师兄下发,可师兄给我二人分得食物实在太少,幼弟根本吃不饱,我这就只能把自己的口粮都省给他了。”
“竟有这等事?”
陶青绀闻言一惊,眉间刚恢复明朗的神色又沉下来:“他这是克扣你二人应得之物,你为何不上报?”
宁雁扯了扯他的袖子,犹疑道:“我和弟弟本是颠沛流离父母双亡的可怜人,有一处安歇之所已是奢求,更何况还能入仙门修法术。那师兄乃是长老亲眷,万一上报或会适得其反让我二人被逐出门去,我不想开罪于他,还请师兄也帮我瞒着。”
陶青绀一叹:“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吧。”
宁雁眼神虽哀瞳中却仍有光,唇角一丝笑意略显勉强:“没事,忍一忍便过去了,总有熬出头的那天。”
“哎,那这样。”
陶青绀牵起她的手:“我房里有些几日前师尊拿给我的点心,你且随我拿了去吃吧!虽不算顶饱,也尚能果腹,总好过整日肚子打鼓。”
“师兄?”
宁雁抬头犹不置信,须臾后终于反应过来,朝他重重行一福礼:“谢谢师兄。”
余音渐落,山水远去,二人身影于弟子房前渐行消失,须臾画面一转,已到了几月之后。
场景仍是云崖宫弟子房那处假山旁,此时那路上落了一地秋叶,暗黄干瘪的薄片被一群人的靴底磨来蹭去到凄凉残破,略显可怜。而踩在落叶之上的那群人正围着当中跪地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年幼双目懵懂似还不知事,女孩年岁已长眼含怒意,正是宁雁和宁攸姐弟俩。
“你们要做什么?”
被一群年岁与体格都远甚于自己的人团团围住,宁雁浑身上下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却仍吊着最后一丝勇气将幼弟牢牢抱在怀里:“何等道理,你们污蔑掌门被我发现指责,今竟还要挟私报复么?!”
“哼,污蔑?”
那观者当中的为首之人一声冷笑:“你师尊为了当上宫主,暗地里使了多少绊子陷害我们师尊?如今我们不过闲谈两句却还要被你这丫头片子指责,简直岂有此理!你不信是吧?好,那我们便打到你信为止!”
语罢,便听得周围数人已拔剑而出,纵方才语气如何坚定,到底也只是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宁雁吓得身形一颤,抱着宁攸紧闭双眼,等待殴打降临。
“住手!”
岂知,还未及那些人抬剑去攻,忽又听得一声低喝,弟子房中急急走出一人,衣衫微乱,气息不匀,正是闻讯而出的陶青绀。
他一见这架势面上便惊怒交加,三步并作两步拦在宁雁姐弟身前,瞪着一圈乌合之众中的为首者:“你什么意思,污蔑我师尊本就是妄自论上,被我师妹指摘后竟还欲如此明目张胆地殴打同门?”
“是你?陶青绀。”
为首者一声嗤笑:“云崖首徒,真是吕印彬养得好一个乖徒弟,好一条走狗啊!可惜你信他至此,他救你却未必出于真心,如今被蒙在鼓里这许久,真是好生可怜……”
被人如此言语岂能罢休,陶青绀几乎不假思索拎起他衣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我也在此教训你一番?”
被他威胁的人不为所动,挑眉微笑:“你不信也罢,我们言尽于此便是。”
陶青绀并未松手,只一指一旁跪着的两姐弟:“言尽不尽于此随你,但你所做无凭无据,向他们道歉!”
为首者反攥住他的腕子,掐得:“哼,道歉?道什么歉?!那吕印彬本就是擅钻空子的贼人一个,我又没说错。”
“你!”
陶青绀怒意更甚,两步上前欲再行理论,却被那人趁不察之机反手一击,正中腕骨,因疼痛动作稍滞时又被掐住脖颈,十指于其上勒出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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