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哥?!”
到底多年骨肉同胞,体貌衣着早了然于胸,云辰一眼认出洞中之人,惊道:“他怎会在此,陶青绀竟未将他当做人质么!”
司徒凛面上倒是一副不出所料的似笑非笑,道:“大概是这位陶宫主自知大势已去,这便念着些故人旧情,不愿拉友人垫背吧!”
墨曜则冷哼一声:“也有可能是陶大宫主觉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便让这半人不鬼的恶心物暂时替他守着旧友,然后再等着和我们同归于尽也说不准。”
“嗷嗷嗷——”
他余音未落却被一声长嘶所掩,神智全无的吕印彬已疾行上前,一声长嚎挥剑而起,直直扑向最前面的云辰。但那白衣公子到底也非凡俗,当机立断横剑身前,足间微转,以问曦将吕印彬手中的铁剑格挡开。
而眼见一击不成,吕印彬仍不死心,趁着右手之剑被人所挡,左臂一扬,数枚暗器自木质关节中凌空飞出,直逼云辰面门。
“烨白当心!”
正此时闻得一声怒喝,墨曜亦抽刀而出,暗器之术对九淼弟子而言最不在话下,但见长刀在空中转过几个来回,几枚暗器被一一接下,深深落入一旁的泥地之中。
三人身影登时因打斗而纠缠成一团。
吕印彬其人虽天资不佳,生前却极擅钻空子使绊子,故对各家所长皆通晓些许,又加之有那些诸如天山狐皮之类染满鲜血的灵物辅助修行,一连数十年下来也算得内力深厚。纵云辰和墨曜皆是当年世家青年弟子中的佼佼者,但与这浑然不知疼痛又招式奇多的“活傀儡”酣战数百回合后也渐显吃力,败下阵来。
“呸,这贼人的机关术竟如此难对付!”
战况胶着,一旁的段昭英越看越上火。但那三人功力又皆超出自己不少,贸然加入只是添乱。他情急之下一推身边的云濯,道:“喂,你的机关术不是也厉害得很么?!快想想办法啊!”
自方才就没说过半句话的云濯却似有些魂不守舍,任身体被推得晃了几晃,一言不发。
段昭英又急道:“想什么呢!现在能救你大哥的只有你了!快看看这吕老贼身上的机关可有弱点啊。”
云濯将一手按上无奇剑柄,依旧沉默。须臾后又将五指收拢,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那交战不休的三人,眼里若有所思。
“你……”
亲哥遭难岂有不救之理,这情况太过反常,段昭英不明所以,未出口的话语却被身后的司徒凛以眼神拦住,只得闷声作罢。
正此时,犹豫许久的云濯也终于沉吟着开了口:“心口偏左一寸。”
段昭英一愣:“你说什么?”
云濯道:“远距离操控机关总要有安置磁撵之所,那地方正在吕印彬心口偏左一寸处。”
“即是这机关的弱点所在?”
见云濯点了点头,段昭英细细一瞧亦发现那机关左臂与吕印彬身躯相接之处隐有白光闪动,他马上会意,对着艰难应对的云辰道:“白泽君,快攻他心口偏左一寸!”
战中的二人闻言皆动作稍滞,旋即迅速一改方才左右联手之态,一前一后背向而立,脚下步子却也随之停住,兵刃在握,岿然不动,一任周遭林风拂过。
面对难以应对的对手,不联手追击,反忽然静止,这岂不是等着挨人一刀,方才已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段昭英这下更傻了眼,怔怔道:“他们这是……”
司徒凛冷不防道:“远山观月。”
段昭英一脸疑色地望向他。
“云家的剑法有一式名为‘君心观月’,九淼的刀法亦有一式名为‘远山观尽’,二者皆讲求岿然不动方明察秋毫,是以不变应万变之式。”
司徒凛顿了顿又道:“只是,修炼此类招式,需得封闭自我而心境归一,诸如我与云濯之类性子跳脱者必练不成此招,但于当年的我师兄与云二公子而言,却再合适不过。”
段昭英皱眉道:“你是说……”
司徒凛点点头:“他们不仅练成了此招,还曾创出名为‘远山观月’的合招。”
余音未落,见二人忽然不动的吕印彬果已不假思索直接攻来,而方才还招架吃力的云辰与墨曜竟真如司徒凛所说一般,虽半招未出,却能凭借刚刚的一番洞察与默契的配合将吕印彬的招式一一拦下。
而再至数百回合后,那一黑一白相背而立的身影仍半分未动,吕印彬反已是绝学尽施,再无所长,被击得连连退后。
“嗷——”
招式全被拆穿,吕印彬恼羞成怒,索性放弃了一切章法,怒吼一声,双手将铁剑高高举起,直向墨曜砍来。
那机关手臂力道极大,非常人所能抗衡,墨曜扬刀去拦,足下仍被击得连连退后,布靴在泥地之上划出深深印子。而说时迟那时快,二人之间又是一道白光闪过,那刀那剑在电光火石之间皆断作两半,吕印彬却也终于一声哀嚎,颓然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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