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两腿颤抖的书生咬唇不语,单拳紧攥,须臾后另只手终颤颤巍巍拔出了剑来:“好,打就打,今天我豁出去了!”
姜未见状挑挑眉,也应声拔了自己腰间的短剑,脸上一副嗤之以鼻:“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语罢,在空中将剑随意挽了两下,咿咿呀呀地刺了来,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前被缚上了跟极细的柔线。
云濯不动声色动指将线一引,就见那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湛露弟子身形踉跄,在颤巍巍的书生面前摔了个狗啃泥。
“你,你,你耍诈!”
摔了一鼻子灰的姜未一骨碌爬了起来,指着王书生破口大骂道:“你竟敢绊我!”
“哎?姜公子这话说的不对吧!刚才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那书生分明没近过你的身啊!”
人群中有好事者忍不住开了口,其他人也连连附和。
姜未吃了瘪,狠狠将脸上的灰土一擦,怒道:“刚才不算,我们再比过!我还不信这邪了!”
结果这回更可笑,他话还没说完,那剑刃方向一转,竟直接脱了手去。
短剑“当啷”坠地,云濯悄悄勾起衣袍下的食指,卷起了方才搭在姜未剑上的细线。
他对当中三人缓缓道:“姜公子,这下心服口服了吧,是王书生赢了。”
“一派胡言,分明是他,他耍诈!”
姜未气得跳了脚,急道:“我,我还要再比过!”
“哎呦喂,姜公子,大家方才都看得明明白白,那书生根本就没挨上你啊!”
人群里,一个小青年有点看不下去了。
身旁一个卖菜的大婶也连声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自己武艺不精怎么还赖上别人了。”
糖人摊前,须发斑白的老爷子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这王生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他连鸡都不敢杀,哪会使什么诈啊!”
最后,连方才卖鲜花饼的小姑娘也开了口:“俗话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周姐姐和王生也是可怜人,姜公子你就当积个德,放了他们吧!”
那小姑娘的嗓子跟银铃似的,甫一落了尾音,就又引来一阵附和之声,众多年轻围观者跟着起哄,字字句句将那湛露弟子逼得满脸通红。
“我,我我!你们!”
姜未红口白牙开开合合,似是颇想再骂两句,可一人之声委实单薄,直直被人声掩了住,最后不甘心地啐了两口。
“呸!算你们走运!”
僵持须臾,那傲慢不堪的登徒眼见占不到半分便宜,终是吃瘪一扬袖子,气鼓鼓出了城去。
“王,王郎……他,他走了?真的走了?”
周小姐望着姜未负气而去的背影,脸上泪痕仍未干。
“嗯,真的……真的走了。”
那惊魂未定的书生“当啷”一声扔了剑,三两步走过去抱住了周小姐,略笨拙地替她拭去泪水,自己也喜极而泣道:“我,我明天就向你爹提亲!”
“嗯,呜呜……太好了!”
周小姐长舒一口气,抱着身前的人痛哭起来。
“哎……”
云濯远远看着热闹渐散,又见那小姐书生劫后余生的欣喜样子,方才被姜未一番话戳刺得有点伤感的心里,可算明朗了些许。
没想到本少上辈子罪孽不少,这下重生归来,倒还先做了件好事?
他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转了身子回望在散去人群间徐徐向自己走来的司徒凛。
但见对方手中玄扇已合,半笑不笑冲他身后一指:“先别急走。”
“嗯?”
云濯依他示意回头一望,身后书生不知何时起了身来,唯唯诺诺捧着那柄剑上前。
“公,公子留步。”
书生两手毕恭毕敬将剑递上:“小生知道,这比试小生本是不该赢的,多谢公子暗中相助。但,但小生已身无长物,只剩这一柄宝剑聊表谢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呃……其实我助你,本也不全是因为看不过去或是图什么报酬来着。”
想想自己算是报私仇顺便做好事,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那把“无奇”,颇有点欲言又止:“而且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这剑……”
“收下吧。”
身后的司徒凛不紧不慢:“毕竟是别人一番心意,何况这还是‘当年天狼君用过的佩剑’呢!”
“嘿,我只说我并非为了报酬,可人家既送我,我也没说要拒绝啊?”
瞅了眼对方那副笑容,云濯在心里暗暗翻个白眼。
这剑是假的不错,但这新壳子灵力低微,可不也是真的?反正现在这副样子横竖使不出厉害剑法,那剑是真的假的,还不是同样无所谓了?
煞有介事地自行想通了前后逻辑,他将那二人祝福一番,欣然道谢收剑。可待随手舞了两下,正欲将剑归鞘之时,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随口一问:“说来,你既愿倾家荡产换这柄佩剑,想必是对其原主也有些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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