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不约而同的努力下,这一餐晚饭终于不复中午那一顿饭的尴尬。等到碗碟都进厨房后,周锡兵甚至获准洗碗顺便清理厨房了。王函也跟父亲下起了象棋,客厅里头不时响起她试图悔棋的叫喊声。
“王函以前是下遍周边无敌手的,无论是象棋还是围棋,我爸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王汀在厨房中指点周锡兵碗碟摆放的位置,听到客厅方向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突然间开了口。
周锡兵放下碗,擦干了手,轻轻用胳膊蹭了她一下,轻声道:“不要想这些了。其实你们这样,也会给王函带来很大的心理负担。”
比起姐姐王汀,开过年来就二十二岁的王函身上保留了太多孩子的特性。除了父母跟姐姐宠爱保护过度以外,这未尝不是王函潜意识中希望消弭家人担心的下意识反应。她不想家人为她忧心,所以在遭遇了不幸之后,她努力保持着既往的天真活泼。人是一种周围人希望他(她)是什么样的人,且他(她)自己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就会真正变成什么样人的生物。天真活泼,对应的就是孩子气。王函的孩子气健忘是她自我保护的机制,也是她用来安慰家人的方式。
王汀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也许吧,我们都太小心了。”伤口挤破了,脓液流出来才会好得更快。可是,那样的疼痛,谁又忍心让这个曾经遭受过不幸的姑娘再经历一次?
客厅里头热热闹闹,父女俩正在下棋,当母亲的人则在边上织着毛衣,不时说上两句。收拾好厨房的王汀跟着周锡兵一块儿出去的时候,被妈妈叫住了。妈妈拿着织了一半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哎哟,怎么又瘦了。你别跟王函学什么减肥,那都是歪魔邪道。”
在原则问题上,王函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姐姐:“嗐,妈,你偏心眼。明明我姐收藏的减肥办法是我的好几倍!”
妈妈气定神闲地从大女儿腰上收回了手,继续优哉游哉地织着毛衣,还不忘挤兑一句小女儿:“你姐那都是科学研究专业知识,你折腾的那些全都是邪教,走火入魔的邪教!”
王函龇牙咧嘴,嘟着嘴巴开始撒娇:“今年的毛衣没我的份儿吗?妈,你区别对待!”
妈妈头也不抬,相当淡定:“我可不热脸贴你冷屁股。我给你打的毛线裤我可没见你穿过。”
王函急了:“穿了毛线裤没办法配衣服啊!你要给我织一件毛线裙子,我肯定穿。”
“迟了!”妈妈盖棺定论,“现在后悔也没有了。”
王汀看妹妹被妈妈挤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忍不住靠在周锡兵的胳膊上笑了起来。周锡兵趁机摸了下她的脑袋,煞有介事道:“听到没有,妈都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儿。”
王汀嗔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威胁:“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一直埋头织毛衣的王汀母亲却突然间冒了一句:“我支持你,小周。你什么时候让王汀再长五斤肉,什么时候你在我这儿就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
王函立刻“哇哇”乱叫,趁机又悔了一步棋。理由是老妈的话太震撼了,她一时间脑子晕了,所以才走错了。
王汀没好气地在她鼻子上拧了一下,嫌弃道:“你看你都悔了多少步棋了?”
王函眼睛滴溜溜直转,企图装傻躲避现实。王汀突然伸手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好好跟爸爸下棋,你又不是小孩子,别老想着悔棋了。”
她抬起眼来,周锡兵正冲着她微笑。
王家父母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忙着自己时候上的事情,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王函愣了一下,才重新不情不愿地又将自己的马丢进了棋盒当中。刚才她的马已经被爸爸的炮给干掉了。
王汀蓦地有点儿尴尬,清了清嗓子问他们要不要吃水果,她去拿橘子出来。周锡兵笑着去牵她的手,刚碰上,门铃就响了。王家父母都有些惊讶,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了,这么冷的天,谁还过来窜门啊?
周锡兵按住了王汀的肩膀,自己朝大门方向走去:“我来开。”
隔着猫眼,他看到了门外站着惊慌失措的老郑跟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周锡兵微微皱了下眉头,将门开了一道缝,轻声询问:“你们有什么事?”
警察看上去有些尴尬。这人坚持说自己的小女儿被人强行带走了,非得让警方出面来讨要人。再问他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又前言不搭后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民警恰好值班,实在被逼得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过来找所谓的犯罪嫌疑人。
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王函连趁机将军的好机会都顾不上了。老郑说自己的小女儿今天下午在街上被人带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家。白天还对王函被绑架一事不以为意的中年男人,此刻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彻底蔫吧了。他的眼睛死死钉在周锡兵身上,苦苦哀求:“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女儿吧。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面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