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子休按惯例去探望王爷。
说巧不巧,太清早的,太后也从皇宫赶来看儿子。
“婆媳”俩在王爷寝宫门口相遇,往日脸上的哀伤都换作掩饰不住的欣喜。不过,子休认为自己的高兴是装出来的,毕竟南宫度是晕是醒,他都没啥好哀伤或欣喜的,但人的情感真的很复杂,有时候往往也说不清、理不明。就像一进内室就看到数十天里都死气沉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南宫度突然间半靠在床头眯着眼睛看他,他的唇角会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即使短暂得如初雪见日般转瞬即逝,但就在这一瞬里子休心里竟真有种豁然开朗、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定是自己太善良了!子休在心里咕哝着,仍旧弯着嘴角,作欢喜和凄凉交错的高难度复杂神情,随着太后速速走到床边。
太后很是激动,上前,展开双臂一把就将自己的儿子搂在怀里,一言不发,只是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子休杵在她后面,默然看着这一幕,鼻子有点酸酸的。老人家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抛却身份地位,却也只是个爱子如命的母亲,倘若南宫度真的不治而亡,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将是何等的凄惨景象……
无意流露出的哀伤和怜悯,全然落入病榻上南宫度的眼里,虽然这位王爷此时的身体仍虚弱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却倏然闪过一丝光芒,原本毫无生气的身躯突然间被激活,他彻底清醒了,像植物人突然苏醒。
好一会儿,太后终是哭累了,又或者觉察到这般哭泣有失皇家体统、太后威严,依依不舍地放开儿子,转身拭泪。
见太后手上抓的手帕早哭湿了,子休细心地递上自己的手帕,不忘乐观地安慰道:“婆婆,您别伤心了,王爷这不是醒过来了吗!再过几天,等王爷修养好了,就能进宫陪您喝茶赏花了!”
他还是称呼太后为“婆婆”,因为初次在皇宫遇见太后时就这么称呼,而南宫度也没有反对。
太后微怔了一下,才接过方帕,拭了拭眼角,抬头看着这个高挑的“儿媳”,眼中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
子休并未觉察出太后看他的眼神跟以往有多大的不同,只为让老人家放宽心,自然而然地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有点傻,有点可爱。
太后果真被感染了,情绪好了很多,再回头看向儿子,后者正目光直直地盯着子休。
知子莫若母。太后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子休拉到床边,还非常周到地将他**漂亮的手塞到儿子手心里,慈祥道:“来,柳絮过来让度儿好好看看。”
“!!”一瞬间,子休心坎里禁不住突突地发跳,方才那自然而单纯的笑是再也笑不出来,只机械地挤出一个勉强能称之为笑的表情,还得竭力维持着道:“王爷,你醒了!”
南宫度似乎还没什么力气说话,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此时,子休才赫然发觉大淫贼的气色较之以前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面色除了苍白更多的是泛着乌青,双颊深深地凹进去,嘴唇亦干涸得起了很多碎屑。整个人憔悴得几乎可以用形如枯槁来形容,悲惨得让人心疼,也难怪太后会哭得这般伤心!
虽说不该落井下石,但子休仍是抑制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几句:混蛋大淫贼,你也有今天!活该……
正排遣着滞在心里已久的愤怒情绪,忽感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愕然抬头,竟见南宫度的嘴角上扬了些微弧度,子休的心跳登时漏掉半拍,仓促移开视线,心里升起一阵内疚。
果然,他是太善良了!>_<
“启禀太后,娘娘,王爷该喝药了!”外间毫无预兆地传来禀报声,是大夫凌霄的声音。
子休暗暗松了一口气,同盟来了,不需要孤军奋战了!
“端上来吧!”太后轻声吩咐,略显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疲惫,这几日为了南宫度她是操碎了一颗慈母心。
凌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丫头,手上端着托盘,盘里放着一碗仍冒着热气的药。
太后欲亲自给儿子喂药,示意丫头将药碗端给她,子休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又或者太想脱离淫贼的魔爪,居然闪电般从南宫度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并转身抢先一步接过那丫头送上来的药碗,面向太后,很是孝顺道:“婆婆,您歇着,让我来吧!”
太后又怔了片刻才点头,温温地笑了笑。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度儿为何会喜欢上这个孩子,真不知道这是缘?还是孽?
刚接到药碗,子休就后悔了。深褐色的药汁升腾着几缕白色的热雾,难闻的刺激异味随之扑鼻而来,真的很难闻!比前几回在院子里闻到的味道要恶心上数十倍!所以很快,他被熏得受不了了,不但头晕晕的,恶心的感觉更直接搅得胃里翻江倒海,酸意噌地上涌,直冲喉头,以致再忍不住,捂着嘴,干呕出声:“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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