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钱,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展开披风裹在自己和僮儿身上,这披风也不知是什么质地,轻暖柔软至极,似乎尚存前主人体温,似有若无地还有丝甜香和股淡淡的檀香,书生闻到了,心中一跳,不敢再闻。小童在披风中渐渐止住了颤抖,也敏感地察觉披风上的甜香味与他之前无意间闻到的,那位美丽的小公主身上的一样,不知为何忽然红了脸。
且说这一边,打劫不成反被被人制住提走的倒霉汉子出了巷子,看清方才慌忙间没注意到的四个人的脸,惊得差点死过去,这不是据说是皇上和公主娘娘的那一行人吗?他动手到公主身上了!
小女孩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扒在父亲肩头一直对他嘻嘻地笑。
出了巷口不知哪里无声无息闪出来个人,奉上件墨绿色的披风,据说是皇上的男子放下小女孩,斜睨着她道:“这回你不瞌睡了?”
小女孩讨好地接过披风,展开点起脚尖给父亲递,男子接过披风系上,暮色中白皙、光洁、修美的手指泛着柔和的微光,指节间的比例完美到使人赞叹,屈伸间勾人心魄。
大汉本从不爱男色,看到这个场景,却不知为何吞了口口水。回过神来想到这男人的身份,立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小女孩待男子系好披风,立刻涎着脸天真无邪张手做“抱抱”状。
男子斜眼道:“自己走。”
小女孩撒娇:“还有好远的,爹爹抱抱~~~~~”甜甜的童音能将石头融化了。
男子却铁石心肠道:“不抱。”
“抱抱~~~~~”
“不抱。”
“抱~~~~~~~~~~~~~~~~”
……
大汉没有看到这对峙的父女俩最后谁赢,因为制住他的男子在这个时候提着他将他交给了送披风来的人,对他诡异一笑,而那个人一掌劈在了他后颈,他眼一黑陷入了黑暗中。
由于被劫意外,都只有身上这一身冬衣的书生和小童不得不提前去各买了一身成衣,幸好第二笔飞来横财数目够大,即便买了衣服还让借住在一座偏僻大杂院里的二人过了这个年不再是问题。
当天晚上,各穿一身新嘎嘎齐整整棉衣的书生和小童回到大杂院,立刻轰动了整个院子,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学问出众,遇到了什么贵人的赏识。贵人赏不赏识不知道,贵人打抱不平是有的,但贵人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贵重,书生不敢乱说,也叮嘱了小童不能说出去,只说了自己二人被打劫,又被仗义救下的事,买棉衣的钱也说成是恩人好心给的,大家纷纷感慨他的好运气。
回到当初磨破嘴皮子二钱银子一个月租下的四面漏风的破房间,点燃油灯炭盆——今天房东额外特地多给了两块炭——关了房门,书生和小童对视一眼,嘿嘿一笑,窝到床上,检点起了今天的收益。
大大小小面值不同的钞票,叮叮当当的铜钱和几角碎银子,一点点数过,除去买衣服的花费,竟然还有十二两零半吊之多。小童激动道:“比咱们一路走来赚到的加起来还多,京城人就是有钱!”
书生满脸放光点头,可不是!他们十里八乡最有钱的地主家也不见得有这么多钱,要是以后算命每天都能赚这个数,那还考什么进士做什么官,干脆就在这里算命好了!
小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满满地捧了一把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梦幻地道:“公子,这要是把钞票都也换成铜子,那该得有多少啊,能坠的咱俩走不动路吧。”
书生也跟小童差不多,无限满足地把钱接过来,又让它们从指缝间叮叮东东漏到床上,听悦耳的声响,享受了片刻才说:“可惜铜钱银子虽好,明天咱们还是得去把它兑成钞票,拿着方便。”
换成钞票?那看起来就没这么多了……小童依依不舍地又抓起铜钱银子把玩,但也知公子说的是正理。现在谁到处走还带一大堆的银子铜钱,多累赘寒酸,现在只有最最最没见识的乡下人才那样干。
书生将几张钞票展平,这几张票子经的人手多了,皱巴巴的,有大有小,面值不同,最小的上面印刷着精致的隶书字体“壹文”,蚕头雁尾,一波三折,庄重不凡,据说乃名家所书,最大的隶书“壹仟文”,也是普通钞票的最大面值。面值再大的,就是银票了,而不是钞票。
钞票的面值总共有壹文、贰文、伍文、拾文、贰拾文、伍拾文、壹佰文、贰佰文、伍佰文、壹仟文十种,书生此时手上的几乎全了。
他还确切地记得这种钞票是从七年前开始发行的。七年前,也就是康熙二十九年,康熙爷下旨开放广州、泉州、杭州和宁波四处通商口岸,张李赵三家因海事发面馒头一样迅速发达起来的商号不知怎么地说服江南第一钱庄通盛钱庄,联合发行钞票。通盛钱庄遍及大江南北,联合之后,更是连犄角旮旯的小地方都开满了分号,宣称用他们票子的人,无论什么人,无论何时想兑换现钱,在哪个商号都可以流通兑换,不收任何费用。甚至还沟通其他好几个信誉卓著的钱庄,让他们也兑换,到了固定的日子,自己主动前去带现钱换回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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