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胤祺怎么教训弟弟,他不听也知道,无非是些君臣尊卑之类。但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些,让他生气的是胤禟的本性。胤禟虽然现在只有十五岁,但已可以看出不是心胸开阔的人,也不会愿意踏踏实实做事,偏又高傲自负,绝不肯居于人下。这种性格让他入朝堂肯定不适合,但他又怎会甘于只做一个无权的闲散王爷?现在还上着学还好说,日后怎么免得了惹是生非!
胤祺虽已在宫外开府,但因襄理内务府,消息十分灵通,很清楚地知道胞弟从受罚这段时间来,虽然明面上老实着没有惹事,私底下却胡闹的越发厉害,甚至跟自己院子里一个漂亮的小太监胡闹。这种事情他都能知道,二哥肯定更知道,嘴唇不由微微抿地有些发白。
除了小六,胤礽在诸弟弟中其实最喜欢这个弟弟,不忍见他为难,放软了声音道:“你也不要太发愁,这估计是叛逆期到了,小孩子要长大都有这么一段。这次皇阿玛回来后再出去,让他跟着皇阿玛出去长长见识,开阔开阔眼界,就好了。”
玩弄个小太监,只要胤礽不反感这个,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听出胤礽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胤祺松了口气,旋即有些好奇地问:“什么叫‘叛逆期’?”
胤礽看了他一眼,道:“就是大人说什么都不听,觉得师长说什么都是错的,天下只有自己最正确。”
胤祺一惊:“啊,那岂不是忤逆?”
胤礽扑哧笑道:“不,只是小孩子长大的必经阶段罢了,过了就好了。”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胤祺的脸颊,声音很是欣慰,“小五,还是你最省心,倒没见你有这个阶段。”
被他手指一摸,胤祺白皙的脸颊不能抑制地飞上一抹绯红。人说长兄如父,太上皇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膝下子女众多,并没有多少时间见他们,而二哥虽然不是长兄,却从小就极有兄长的样子,对他们非常爱护疼惜,真的说“如父”也不为过,被他一赞,不自觉地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六才是真的乖。”
胤礽道:“他乖?他是傻吧,十八九岁了还没心没肺地跟个小孩子似得,只知道玩。”嘴上这么说,眉梢眼角却全是笑意。胤祺也不由笑了。
胤礽犹豫良久,终究是不忍看纳兰容若素衣化缁,在喀尔喀有事务需要他处理,来公函催他回去,他又上折请辞的时候准了他的折子,着达春接任。
其实达春在他登基后第二年就到了喀尔喀,那时是为了训练新军与为对付葛尔丹做准备,但似有意似无意地也为这时的权力交接做了铺垫,纳兰容若必经是太上皇的班底,此刻的交接已经是顺理成章,没有一点动荡。
胤礽写信告知了父亲这一状况,康熙对容若这一选择并不意外,旋即就修书给他,让他先不要云游到远处。他去年过年都没有回宫,十月份太皇太后圣寿,八月份就打算回去,他们君臣久已不见,这次好好聚一聚,也可一起出游。
纳兰容若自然不会违逆他的意思,辞官后便没有照原来的打算,立即带妻子或二三知己天南海北放纵逸游,而是还停留在京师,却不料这一停给自己带来了一场几乎灭顶的灾难。
纳兰容若
容若辞官长留京师之后,他的外室,居住在德胜门内、之前因为出身与血统的缘故不为纳兰家族所接纳的沈宛,开始渐渐与本家来往。
其实早在十二年前,沈宛为子息单薄的容若产下一子,纳兰家的态度已经软化。但沈宛的出身也并不简单,并不像外界与纳兰家以为的那样,只是个风尘出身的娼女,而是台湾延平郡王郑经的女儿,血脉高贵,又怎会愿意入纳兰府委屈作一小妾,仍旧在德胜门内单独住着。
这次容若回京,沈宛才开始渐渐向本家示好,不为别的,虽然她仍旧不愿意到纳兰氏那么大一家子中受委屈,但是其子富森已经十二岁了,小时候不被纳兰家承认虽然很好,她可以亲自养在身边,但不能一辈子顶一个私生子的名分,见不得光走不到明面。
纳兰家虽瞧不起容若这个出身不清不楚的外室,但本家血脉总不能流落在外,也接受她的示好,两边开始渐渐有来往,明珠已打算六月中就祭告家祠,把富森的名字正式录入宗谱,让孙儿认祖归宗。
但就是在这之前,发生了那场让容若丧母、妻离子散的悲剧。
明珠自从倒台后,一直住在畅春园附近的自怡园,虽然太上皇看在他之前的功劳和容若的面子上,并未对纳兰家下死手,但他也彻底被闲置。没有了之前的滔天权势,闲赋在家的明珠无所事事,养了许多美貌歌女声色自娱,让夫人觉罗氏恨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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