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门口,伙计们扛着酒坛子进进出出地忙活着,不一会儿木板车上便排满了一车子的酒。最后一伙计把车头上栓着的粗麻绳牢牢地系在马鞍上,又使劲拽了拽,确保拴紧了才从车上跳下来。
“行了,少爷,您上车吧。”
伙计摘了头上汗湿的毡帽儿,把在手里扇着,冲门口站着的璞玉说。
猛回神,璞玉才发现自己刚才原来一直盯着伙计们忙碌的身影发呆。
没办法,熟悉的粗布衣裳、黑色布鞋总让他习惯性地去寻找那个最熟悉的人。
自打那天之后,沈胜武如他所愿没有再去梅园找过他,事实上,这么多天俩人好似连面儿也没碰着过一次,这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璞玉知道沈胜武其实哪也没去,人就在这大院里呆着,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沈胜武这是刻意避着他呢……
再也不会有人傻得每天傍晚下了工还要特地跑到厨娘那讨了热腾腾的糯米团子捏成那些个五花八门的玩偶儿,就为了博他一笑;也不会有人霸道地拽着他的手,寻找这诺大的院子里无人问津却又趣味无穷的地方。
伸手捋一把脸面,璞玉深觉自己无可救药。
明明是自己扮演了狠心的角色,说了以后不再见的绝情话,却又止不住心底默默期待对方能突然出现在眼前。
想要见对方的念头就像一剂毒药,侵噬着璞玉全身上下,越是想要摆脱,越是止不住...
冲伙计点点头,璞玉走下台阶,稍稍拉起布袍前摆跨上车,未曾注意到身后有道目光已尾随着他打量良久..
待沈胜武发现不对劲,酒车已经上路半个时辰有余了。
不出现在对方跟前是一回事,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对方又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这次,沈胜武不会再低声下气去说和,死乞白赖地求对方和他好。怎么着他沈胜武也是个爷们,一次还好说,这第二次可就怎么又拉不下这糙脸面儿了。
可这并不代表他沈爷从此心里就没了璞小儿这人,表面上不说,其实他心里时时刻刻惦着呢!
对璞玉,他就从没打消过念头!丫小爷们皮面儿薄,不让摆明面上好,还能阻止老子脑里想着,心里惦着吗?!
那天璞玉代璞老爷去送酒沈胜武是知道的,本来嘛…要放在以前,璞小儿要是出门,甭管出门干啥,他铁定得跟着一块儿去,总觉着别人都不靠谱,老子宝贝疙瘩可半点不能磕着碰着喽!
这不俩人刚撕破脸,他是真拉不下脸面跟着蹭着贴上脸去。所以别的伙计进进出出忙着搬酒坛子的时候,沈胜武嘴里叼一根麦杆子,就蹲酒坊门口冷眼看着。
丫憋着气,这回就是要跟对方拧到底!
等门口终于传来马车轮子的轱辘声,伙计们也都回来各忙各的,自鼻子里哼一声,沈胜武吐掉被牙齿磨的稀巴烂的麦杆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转身进了作坊。
没走两步,脚步一顿,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
顿足片刻,沈胜武突然一把拽住走过身边的伙计问“今个儿是那几个伙计跟着少爷一块去的?”
那伙计猛地被拽了一把,吓了一跳,见沈胜武一脸慌张,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就..赶车的顺子,哦!好像刚子也跟着去了,说是怕卸货时人手不够。不过说来也奇怪,往常赶上这种出门的活儿,刚子总不愿意揽,说累的慌,这回倒是主动跟去的......”
没兴趣继续听这伙计叨叨下去了,沈胜武已箭步夺门而出,留下对方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十四章
车轱辘压过麦穗儿,发出呲啦呲啦地声响,璞玉记得那会儿他正冲窗外瞧着满田野青涩摇摆的春麦,想着今年大概能是个丰收旺度。
突地马车一簸,他身子被带地一歪,额头重重磕到了窗沿边突起的木块,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一手扶着木沿子,璞玉勉强支起身,一揩额顶,果然摸得一手鲜红。
模糊中听到车厢外传来一声脑壳碰击硬物的巨响,接着车帘被掀开,一人探进身来,极为粗暴地拽过他的前襟,把他整个人拉扯出车厢。
此时车外日头正好,午后的阳光刺地璞玉瞳孔猛地一缩。
车上的酒坛子完好无损,赶车的伙计顺子却被打晕半个身子歪在了车杠上,蜿蜒流过脑后的深红色液体让璞玉心漏跳了一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拎着他的人故意背着光,撇着脸,像是不想叫璞玉瞧出自个的模样。
事出突然,璞玉自然也觉出了蹊跷,想来这是有人事先就打了主意要截他!
当然这个时候了,他也没时间去细想这一出到底儿是怎么个前因后果,他要想得是怎样逃跑,如何保护自己这才是最要紧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油菜籽
甜文
高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