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的。我很抱歉。"
丹尼尔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可以在一天之内不去理会这麽多的道歉,还做得这麽容易。仗著自己有理,一股愤怒突地涨满他体内,他松开手,挺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胸前。"那麽你一定听见史提夫说的有关欧奇的事了,是你杀了他。"
这个指控悬在两人之间,丹尼尔想要一个断然的否认,可是亚当没说话。相反地,他靠回椅背上,丹尼尔看不见他的眼神也读不出他的表情。
"你真的认为我会干这种事?"
他想要回答不,当然不,可是事情没那麽简单。"我看见一张欧奇在暗巷被某男子攻击的照片。那男子长得很像你。"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这不是答案。但丹尼尔还是急忙地痛斥:"所以真的是你干的了。"
"如果是我干的呢?"
"不可能的。你当时明明跟我在一起。"
亚当叹了口气,松开交握的双手,在空中比了个放弃的手势,这不像亚当会做的动作,丹尼尔突然觉得害怕,心猛地往下一沉。
"丹尼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亚当的语气很轻很柔。"我昨天就试著要告诉你,在图书室的时候,可你就是不想听……"
"什麽?"这问题问得太突然、太响亮,也太过挑衅。"你到底要跟我说什麽?"
亚当摊开双手,微微笑了笑。"我是吸血鬼。"
"别他妈的说这种疯话。"
丹尼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间幽暗的房子显得阴沉、无生气。这不是他所能做出的最佳答案,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根本无法进行任何审慎的思考。
"哎,我希望你的反应能改进一点。"真不可饶恕,亚当竟然还在逗著他玩。
"你不是吸血鬼。"丹尼尔小心翼翼地吐出每一个字,彷佛在对著小孩说话。"吸血鬼根本不存在。他们只是传说而已。"
"是有关死人复活的传说。"亚当提醒他。"现在你该知道伊黎家族为何选择圣拉撒路来当他们的守护神了吧?"
"你又没死。"
"也不尽然。我是活著没错,但被诅咒了。"亚当微倾著头,炯炯逼视著丹尼尔,彷佛要他相信自己说的这番话。"我是活死人,就像壁画上的三个死人那样,又或者像端著讨饭碗的麻疯病人。这些都是互有关联的,丹尼尔。"
他茫然地摇著头。"我不懂。我不想懂。"
"吸血鬼是传染病,是透过血液流传整个家族的瘟疫。"亚当平静地向他解释。"本来它是一种解药,用来治愈伊黎家族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染上的麻疯病。听我说,宝贝,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坐下来听我说,我会把一切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你。我从来没信任过任何人类,但我信任你。"
"你怎麽会认为我对你即将揭露的事情有兴趣?"
亚当狐疑地看著他。"你说过你爱我。"
"那是在此刻以前。"
"此刻又怎麽了?"
"我不知道。"丹尼尔移开目光,他无法再直视亚当那双黑色眼睛。外头的花园被墙壁反射的阳光照的散出光辉,绿草呈现一片超乎自然的光彩。"我想你一定是疯了。"他停顿了一下後说。"你肯定不是吸血鬼。我不会相信这麽荒谬的事。"
"我疯了?或许是吧。如果你活了超过两世纪,你也会疯的。"亚当从椅子上站起,穿过房间走向一座五斗柜,丝毫不顾古董家具的娇贵,使劲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扔给丹尼尔。
丹尼尔一手接住了,把文件抱在胸前。
"你看看吧。"亚当走回椅子旁,并没有落座,只是双手搭在椅背上站著。"在文件里,你会发现自西元一七五三年起跟这个地产有关的所有资料,这是你昨天要求阅读的文件。根据克里斯汀·伊黎的遗嘱,城堡要等到他的所有直系和远房後裔都去世之後才会移交给我,因此在西元一八一九年以後,我便成了城堡的主人。可是在这之前,所有生意上的合约都须经过我──克斯特比男爵──签名批准。丹尼尔,你看仔细,花时间好好读一读。如果你认为克里斯汀·伊黎活的很久,你也会认为我很长寿的。"
丹尼尔低头看著手上的文件。一大叠文件被细绳子绑得紧紧的,下层纸张发黄了,上层的还是崭新的白。最上头那一张商业合约显示的日期约是一个月前。他随意翻阅,一开始是十张,後来是二十张、三十张,接著跳到中间部份,上头的签名是亚当·觉罗-费兹伊黎,年份是西元一八六七年。
末了,他看了这一落文件最底部的那张,纸张很薄很脆弱,犹如飞蛾的翅膀。他一点儿也不理会纸张的古老历史,手下没有轻重地一古脑儿就把纸张翻开,急著去看日期和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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