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原本是有可能让你死的。"丹尼尔喃喃说著。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替亚当感到难过。"我几乎以为他想杀死你呢。毕竟他杀了自己的亲人,因为他们都不够资格……"
"我是他最後的机会。"亚当说。"至少我当时是这麽想的。但其实他更多是因为我和我的费兹伊黎家族成员是私生子的後代,有不名誉的身分,再加上他找不到其他拥有纯种血统的後裔,於是心生怨恨,想要惩罚我们。"
"不过,应该还有其他子孙吧,是不是?"丹尼尔比亚当更快找到症结点。"比如在母系那边──由伊黎女性族人传下来的。还是那样不能算数?因为她们不用伊黎这个本姓了。"
"哦,那还是算数的。重要的是血统。"他取笑似地看著丹尼尔。"你知道为什麽你会听见钟声吗?"
丹尼尔先是一愣。接著玩起大刀,轻轻挥动著,掩饰内心的不自在。"我……我一定是伊黎家族某一个支系的後代吧,我猜。"
亚当注视著大刀前後摆动的身影。即使刀锋不再对著自己,还是觉得忐忑不安。他轻咳几下。
"没错,那可以追溯到好几代以前,更确切地说是在十一世纪的时候。你的一位祖先和伊黎家族女性成员结了婚。远在城堡兴建之前……当时这个家族还未受到诅咒。"
丹尼尔把大刀放在靠背长椅上,发出当啷的碰撞声。"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严格来说,你的血比我的还要纯净,甚至比所有躺在这里的男性祖先更乾净──因为他们不仅染上了麻疯病,还把这种病传给直系後裔,即使他们自己的亲生儿子幸免於难。他们的心甚至比血更肮脏。"
看见丹尼尔绞起眉心,亚当接著说:"你现在也已经知道那些无法接受尊长之血的人的下场──他们全都死了,被受到污染的血给毒死的。有什麽人狠得下心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受这样的折磨呢?最好还是多等几个世代,从曾孙子里挑选适合人选。要不是威廉·伊黎如此羸弱,这个传统会一直这麽持续下去的。亨利略过克里斯汀,因为他不够资格。这个认知一定日日啃噬著克里斯汀的心……所以说,如果连他都不够资格,那我呢?"
"你比他还要高尚。"丹尼尔柔声说。"你并不想要这些的。"
亚当抛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这些年来,我尽量避免对家族历史钻研过深,因为我害怕变得跟克里斯汀·伊黎一样:守护著家族古老的秘密,整个人生被不可为外人道的历史给严重扭曲,根本不敢谈什麽未来。我逃避以往的自己。我以为只要我逃的够远、跑的够快,就可以否认这一切。"
丹尼尔去拉亚当的手,抚揉他的掌心,提供些许安慰。他垂下头,彷佛在专心爱抚著。"没有人可以逃避过往,就像不能逃避命运一样。"
"你是念历史的,理当这麽说。"
"别忘了我也有一段想要忘记的往事。"丹尼尔提醒他。"或者我该说,是一段我得先想起来才能忘记的历史。"他抬起眼神,略感犹豫地笑了。"跟你一样,我只能活在当下,从来不敢去回顾往事,也不能展望未来,这样的日子我过了足足九年。直到遇见你,才恍然大悟以前的我都做了什麽荒唐事。"
"这麽说我们是治愈了彼此。"亚当回应丹尼尔的笑容,两人的手指紧牵在一起。"也许现在我们能够面对过往,努力未来,而你也可以忘记那些伤害你的人。"
丹尼尔脸上原本充满希望的神情蓦然黯淡下来。他抽回手,揣进口袋里。"如果事情有这麽简单就好了。但你杀死欧奇是事实。"
"我没有。"
"如果你和我去自首……"
"丹尼尔,"亚当耐心地说。"他没死。我没有杀他。"
"你……你没有?"丹尼尔看见亚当摇了摇头,心下感到错愕。"可是……监视器明明拍到你攻击他,然後将他扛走。"
"惊人速度和记忆搜寻并不是我族类仅有的异能。我还可以治疗伤口。"他举起右手,秀出之前还在渗著血的深长切口,现在几乎已不见伤痕。"我承认我是攻击了他。我恨他对你做了那件事。我想要他死。当时我看见他独自走在暗巷,实在是激动得想要当场就解决他。可是我终究没有这麽做。"
"他真的没死?"
"没死。"亚当像他靠近几步。"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陪审团。如果欧克·汉普顿已经被定了罪,或许我就不会对他有半点仁慈。丹尼尔,我不是圣人,毕竟我也吸人血,虽然他们是被社会视为人渣的坏蛋。可是欧克·汉普顿还没有被指控或者判刑。鉴於他对你还有其他人所做的事,尽速取走他的性命或许是他罪有应得,可是,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是我们最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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