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尽兴了,林皓气喘吁吁的踹了祁子嘉最后一脚,丢下一句:「我妈说了,对婊子的孩子,就要狠狠教训!」就和祁奂晨等人扬长而去。
他们走远了,祁子嘉慢慢站起来,腰腹疼得不行,骨头部散了一样,一下坐在地上,冷汗从额间溢了出来。
再怎么习惯冷遇习惯暴力,他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会儿在无人的角落,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但立刻用袖子狠狠的拭去,沾满尘土的衣服蹭红了柔嫩的皮肤。
哭有什么用?那个自称是他妈妈的女人天天在房间里哭,哭到眼睛都瞎了也没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这时,一条算不上洁白的手帕,被递到眼前。
祁子嘉立即收起了柔弱和伤痛,武装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抬头看这个假好心看热闹的家伙……结果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一脸泥渍,又矮又瘦,像只猴子一样的男孩。
那男孩被祁子嘉冷漠的眼神一瞪,立刻软了脚,丢下手帕就跑,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男孩缩了缩身体,小声嘀咕:「对不起……」
「什么?」
「他们打你……我不能帮你……」男孩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伸出细细的手指,擦了擦祁子嘉的眼角。「很痛吧……」
祁子嘉摇了摇头。
男孩从兜里掏出几块OK绷,小心翼翼的撕开,贴在祁子嘉的额头上。
「痛痛飞走……飞走……」男孩幼稚的比画着,看不清五官的脏兮兮的脸蛋上,一双大眼里闪着诚恳的光。「还痛吗?」
祁子嘉摇头,扶着墙站起来,他在同龄人总不算高,居然也比男孩要高半头。
「你多大了?」
「九岁。」
竟然比他大三岁,可是看起来瘦小的却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你叫什么?」
男孩蠕动着嘴唇:「林……不……俞……俞小……我、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
男孩头垂得更低,声音弱不可闻:「我是婊子生的孩子,不配有名字。」
祁子嘉的心像是被钝剑一寸寸刺穿一般疼,像血液被一滴滴抽走一样的疼。在被父亲的正牌老婆折磨,被异母的哥哥整治的时候,也没有过的疼。
疼得他站不住,一把抱住男孩,声音发抖:「我叫子嘉,你帮了我对我有恩,你就叫恩嘉,你就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哥哥!」
恩嘉……唯一的亲人,恩嘉……
那样柔弱的温柔的恩嘉,在多年后,怎么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不住的抽搐,痉挛……终于,将一双枯瘦苍白的手伸到他面前。
布满血丝的眼瞠着,干裂的嘴唇里发出嘶哑的如夜鬼啼哭的声音:「子嘉……给我……给我……」
在多次拒绝后,祁子嘉犯下了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错误。
他把千辛万苦搞到的白色粉末放到恩嘉手心,同时毁灭他的灵魂。
「子嘉……子嘉救我……救我……」
「祁子嘉!」
床上的男孩突然叫了一声,将他从回忆的泥沼中拖离。
林皓的身体不断扭动,扣子扣得乱七八糟的睡衣领子滑了下去,露出锁骨处的点点吻痕……那是他留下的纵情的痕迹。
那一夜,他像疯了一样。
是被他挡子弹的行动感动?还是被那句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要是在你身边就好了」触怒?
你一直在我身边,你这种人的存在对于我和恩嘉而言就是噩梦,我的伤痛就是与你一样的小少爷们带来的——做为施暴者的你居然还想保护我?!
这样的真心,要他如何信任?
直到司俊赶过来敲门,祁子嘉才从回忆中挣脱。来到书房,司俊将一大迭资料放在桌子上。
「这是贺原衫发来的传真。」
「嗯……」祁子嘉随意翻看,问:「沈家大宅烧了多少?」
「林皓刚放了火人家就发现了,没什么损失,只是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子嘉你要去沈家赔礼吗?」
「赔礼自然是要去的……呵呵……」祁子嘉抬起头,单手托腮,面带微笑:「你说沈家那宅子也有些年头了吧?」
「怎么也有百年了。」
「也该翻翻新了吧?」
「子嘉?」话中的潜在含义让司俊一惊。
祁子嘉笑得更加灿烂,像是计画恶作剧的小孩一般兴致勃勃:「今晚,咱们去把林皓没做成的事,再做一遍!」
「子嘉……我不懂你在想什么?」
「林皓是不太懂规矩,但他是代表咱们祁家去的,要教训是咱们祁家的事情,别人敢惹他不顺心,就是惹咱们不顺心,就要他付出代价,懂了吗?!」
祁子嘉起身,拉开书房厚重的窗帘,晌午明媚的阳光直射进来,室内一片温暖明亮,可是这样的光,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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