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生前因为受了周父的影响,对小儿子是十分偏爱的。若按正常情势推理,她绝不会如此对待小儿子。而且这份变更过后的遗嘱是在她死前一个星期拟定的,还来不及发送给律师就被彻底删除,她也紧跟着跳海自杀。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删除遗嘱的是谁?她果真是自杀吗?而且等她死后,律师那里依然收到了一份变更后的遗嘱,其中规定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小儿子,大儿子只得到三栋别墅和几件珠宝。
原主对如此不公平的遗产分配并不介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杨曦父母却感到不妥并亲自上门询问。当时周父给出的解释是大儿子将来要继承周氏,小儿子不如大儿子出息,拿了母亲的遗产也好傍身。
杨曦父母对小外孙也是非常疼爱的,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打那以后,在周父有意的引导下,周允晟疏远了与外祖父母的关系,反而是周文昂,时不时便上门陪伴二老,得了杨家许多好处。
原主糊涂到这种程度,怪不得会死得那样窝囊。周允晟摇了摇头,将遗嘱锁进电脑。早晚有一天,他会把所有属于原主的东西都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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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昂得知周允晟要出国以后就加快了逼走周文景的步伐。将这两块拦路石都搬走,周氏集团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这天,周文景因偷盗同学价值数十万的名表被学校开除了,受害者父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亲自跑到周家与周父长谈。周父甚觉丢脸,等客人走后便用皮带狠狠抽了周文景一顿,随即决定送他出国。
“我没偷东西,是周允晟陷害我!舅舅,你相信我!”周文景趴在床上,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一只手握拳一只手用力拽紧杜煦朗的衣袖。
“我知道你没做。舅舅相信你。”杜煦朗轻拍他脑袋安抚,等他含着热泪陷入沉睡才悄然来到少年房门口,举起手却又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他相信周文景是无辜的,但也相信此事并非周允晟授意。
周允晟喜欢整治周文景没错,或打一顿,或威胁警告,素来都是明火执仗无所顾忌,并不怕人知道。像今天这样栽赃陷害,毁人前途,还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会这样做的,唯有口蜜腹剑的周文昂。
但即便心里清楚,杜煦朗却并不打算向周文景说明。他护着他并不代表要将他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他想让他自己去经历风雨,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像周文昂这样明里卖好暗里使坏的伪君子世上多得是,他早晚要学会识人的智慧。
当杜煦朗正准备悄然离去时,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少年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框上。
“怎么?来替周文景打抱不平?”
杜煦朗摇头,还来不及解释就见少年侧过身子,示意他进屋说话。他不得不跟了进去。
“坐吧。”周允晟指了指落地台灯旁的单人沙发,橘黄光晕笼罩在天鹅绒的沙发布上,显得很温暖。
“介意我抽烟吗?”杜煦朗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他久居高位,行事向来无所顾忌,会问一声不过出于礼貌罢了,况且少年的房间布置的既温馨又舒适,让他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
“介意。”周允晟走过去,拿掉他嘴里的香烟,扔进热气腾腾的牛奶里。兹啦的脆响声似乎在嘲讽某人。
杜煦朗愣了愣,打从二十岁执掌杜氏财阀开始,就没人敢这么对他了。他忽然觉得很有意思,扶着额头低笑起来。
周允晟懒得搭理他,径直坐到书桌前摆弄电脑,头也不抬的道,“周文景被开除并非出自我的授意。”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来也不是为了质问你。”杜煦朗止住笑,柔声解释。他只是想与少年说几句话而已。自从那天暗巷中少年暴露了内心的脆弱,他对他就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心情,总会不由自主便多关注几分。
周允晟意外的瞥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才道,“那你应该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笔。不妨告诉你,我也打算出国,后天就走。”
“去哪儿?”坐姿慵懒的男人不自觉绷紧脊背。
“跟周文景一样去a国。不过我读的是霍奇斯基中学。”周允晟轻点脚尖,将椅子转过来与男人对视,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知道,a国治安差,毒品泛滥,你可得把周文景盯紧了,免得他在某些人的引导下误入歧途。”
杜煦朗心尖微动,面上却分毫不显,笑问,“出了国,景少只能自求多福,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盯紧他?”
周允晟不答,随手点击回车键,电脑屏幕上缓缓浮现一张黑白照,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草地上,怀中抱着一名四五岁的小男孩,两人眯着眼睛,在斑驳阳光中灿笑。那少女赫然就是周文景死去的母亲,男孩可爱的五官依稀可见杜煦朗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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