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行有点犯困了,难得地说:“好啊,你快点出来。”
林景峰还没说完,胡杨已经打起手电筒,走进防空洞里,张辉道:“我吧,我望风。”
林景峰始终有点不太放心,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刚认识不久,只有一个宋晨武看上去靠谱,而且也急需钱给家里老母治病,钱都在林景峰自己身上,倒不担心宋晨武玩什么花样。
唯独这个张辉,林景峰是彻底陌生的,完全看不透。
宋晨武说:“要么我也留在上面?”
林景峰略一思索,点了头,于是与霍虎,胡杨二人进了防空洞。
鸡山的防空洞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用过了,然而林景峰却觉得这里和从前见过的地道不太一样,至于何处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仿佛太安静了,林景峰递出手电筒。
霍虎摆手:“不需要,我看得见。”
他摘下墨镜,走在最前面,防空洞阴暗潮湿,向下走不断深入,里面飘来一阵刺鼻的臭味。
胡杨站在一个角落里,用手电筒照向歪倒的尸体。
林景峰说:“这里是上次那伙人进来过的地方。”
光照过之处,地上有几个白沙烟头,死人离防空洞的铁门还有一段距离,散发着恶臭。尸体已烂得面目全非,胡杨道:“好几年前的了。”
林景峰说:“没有生蛆。”
他上前撼动防空洞的第一层铁门,发现上面横插着一根水管。
锁着的?是怎么回事?
看那水管已锈了好几年,几乎与铁门锈在一起。旁边还有插水管磨出的痕迹,林景峰伸手摇了摇,继而解开布包,取出背后的长刀。
胡杨动容道:“好家伙。”
霍虎道:“我的,我送他的。”
林景峰:“……”
林景峰抡起藏刀,漂亮一掠,将铁管一分为二,缓缓推开门。
“你认得它?”林景峰问胡杨。
胡杨:“我弟弟的发小。”
林景峰低声道:“节哀。”
门后一股潮气扑面而来,林景峰看了眼手表,说:“现在是两点,丑时,六点前撤出来,不管前面还有多长的路,走到三点半我们就回头。”
夜两点半。
唐悠在轧床下又等了许久,反复调整红外线眼镜视焦距离,透过窗口把辅助区域定格在防空洞外的树下。
他看到一个人坐着,另一个人在周围无目的地走,第三个人叼着小点,在抽烟。
这些贼可能不会走了,轻一点估计不会被发现。
唐悠从轧床下爬出来,把笔记本电脑放在砧台上,取出一个扫描装置,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在工厂背后的围墙边,一动不动,站着的第七个人型热能体还在,半个小时中,似乎没有挪过半步。
宋晨武在防空洞前走了几个来回,笑道:“小兄弟是哪的人,你是三爷徒弟?”
展行歪在树边,答:“对,我爸在美国,这次回来找小师父玩。”
宋晨武莞尔道:“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他看了一眼展行的手机:“你家里挺有钱的吧。”
展行哂道:“小本生意。你呢,辉哥,你是哪的人?”
张辉答:“贵州的。”
展行好奇端详张辉的脸庞,标准的贵州人长相,颧骨高,精瘦,肤色偏黄,眼睛却十分有神,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展行随手玩着一把折叠弓,宋晨武又道:“好东西,哪来的?”
展行说:“西藏地摊上买的。小师父最近在教我射箭。”
展行从背包里抽出一根木箭,架在弓弦上,松了手,射向对面的树,噔一声钉在树干上。
宋晨武大声叫好,张辉不置可否起身。
“你的手稳。”张辉道:“从前练过飞镖?”
展行诧道:“对,你看出来了?”
张辉把着展行的手,猛地一抡,把弓拉满,双眼直视前方:“准头很好,但你松手的瞬间有迟疑,你想射树眼,却偏了几公分,就因为这个原因。”
“拉弓,放箭,直到箭真正命中目标,都不能有半分松懈。”张辉松手,空弦一荡,嗡的轻响,展行侧脸有一道锐利的风刮过,仿佛一根无形的箭飞出。
张辉放开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展行道:“谢谢。”
他总觉得张辉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像谁了。展行每次拉开弓弦时,都抑制不住地想到被自己绞死的王双,于是有迟疑,张辉的话正中内心,令他不由得反复思索。
数息后,一声大叫惊醒了展行。
“怎么回事?!”展行道。
工厂那边传来少年的呐喊,继而一声枪响回荡在宁静的夜里。
“抓住他!快!”男人的声音高喊道。
张辉迈出一步,似是想去追。
连着数枪响在山上回荡,山顶飞起玫红色的信号灯,映得一小片地方明亮如昼。展行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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