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倒转_衣落成火【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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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学里的消息传递得更快,那些蠢蠢yù动的心qíng,也更加自由。

在宿舍楼下等着白晓的罗昊,被一个长发的女孩拦住了去路。
“罗昊,我喜欢你!”鼓足勇气表白的少女脸上泛着红霞,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刚刚下楼的白晓,也一时之间怔愣在那里。

罗昊看到了白晓,匆匆跟少女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他迎上去,拉住白晓的手腕:“小晓,你怎么这么慢,我都饿死了!快,我们去吃饭!”
白晓身不由己地被拉着走,他回头看见了少女眼中的泪水,感觉到手腕与罗昊相连处,那仿佛火烧一样的灼热。
霎时间,他砰然心跳。

突如其来的噩耗打乱了白晓对生活的所有安排,他的母亲,在去给父亲祭拜的路上出车祸了!
车祸,又是车祸……白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慌乱地跟系主任打了招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连夜赶回了家。
他看着母亲仍然带着微笑的嘴角,感觉到自己被再一次地抛弃。

购置棺木,收殓尸体,设置灵堂……种种后事,白晓都没有假于人手。他心如死灰,犹如行尸走ròu,一点点地,为母亲上了最后的妆容。

当双亲过于相爱的时候,即使是他们爱qíng的结晶,似乎也变成了多余的东西。
为什么要扔下他呢,母亲?还是因为他已经长大进了大学,所以她就能放心地随着父亲而去了?

白晓跪在灵堂前,他没有邀请任何人,只孤单地一个人呆在那里。
这一刻他感觉到刺骨的冰寒从心底而起,让他如坠冰窟。
从此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吗?变成……一个人了吗?

直到一个火热的拥抱贴近了他的后背,紧接而来的是熟悉的温暖气息。
是……罗昊。
还是罗昊。

“对不起,我来了。”罗昊这样说着,“我去找你,才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对不起,我应该陪你回来的,对不起小晓,我来晚了。”
这是白晓听过的最动听的道歉,这是他的英雄啊……

“耗子……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会啊,还有我呢。”
“耗子不是我家养的……”
“怎么不是,我也可以做你的亲人的。小晓,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这一刻,深埋在心脏里的种子终于发芽,生长得枝繁叶茂。

5、
罗昊曾经拯救了白晓的世界,又再一次拯救了白晓的灵魂。他曾经是白晓最重要的朋友,如今,他变成了白晓最亲密的爱人。

从前习以为常的举动,在相爱的人眼里变得那样清晰,而曾经无比习惯的接触,却在此时显得有了特殊的意义。
眼神的jiāo缠,偶尔不经意的肢体触碰,都让人脸热心跳。

白晓感觉到了幸福,在十八岁到二十岁的这两年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是透明的,带着早chūn沁人心脾的花香,带着盛夏灼热的流火,带着秋冬的清慡与纯美。

那时候,白晓几乎以为这样的幸福可以延续一生,他们甚至已经无数次给未来做出了计划,将他们两人的家在纸上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暑假的那天没有突发奇想去罗昊的家就好了……
如果那天罗昊的父母没有提前结束工作回来就好了……
如果那天他们收敛一点……不去亲吻对方的唇角就好了。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

“我喜欢小晓!”这是罗昊坚定的声音,“我这一辈子都只会喜欢他一个人!”
然后,幸福碎裂了。
罗昊被他父亲qiáng硬带走,而白晓被留下来,面对着眼圈发红的罗母。

“白晓,你是个好孩子,阿姨不想对你说重话。但是你们都还这样年轻,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阿姨……”
“你想过吗,当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等待你们的将是指指点点和冷嘲热讽,你们能够忍受?”
“我们可以的……”我们是真心的……
“阿姨不是在危言耸听,白晓你想想,在你小时候遇到的是怎样的qíng景?如果你和罗昊还坚持这样,面对的只会比那更严厉千百倍!”
“但是……”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你们刚考上重点大学,多好的前途!就算你不在乎,你也不能拉上我们家罗昊啊!”
“阿姨对不起……”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难道你真的要毁了罗昊吗!”
“真的对不起……”但我答应过罗昊不会跟他分开……

“白晓!你妈妈当年抢走我最爱的男人,而今天,他的儿子还要来抢走我的儿子?你们太过分了!”
当年大学里所有女生都爱慕着才华横溢的大提琴王子,但王子的心里,唯一只爱着白晓的母亲。罗母与白母亲如姐妹,受到的伤害也更加深刻。

“就当是阿姨求你,你放过我最爱的儿子,放过我们家的罗昊吧……阿姨给你跪下了……”最后进入白晓眼帘的,是曾经疼爱着自己的阿姨满脸的泪水,和她弯曲的膝盖。

白晓如遭雷噬,他慌乱地扶起罗母,匆忙地跑出了罗宅。
他答应罗昊一定会坚持,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位全心全意为儿子的下跪的母亲。他只能逃走,不去面对这位母亲的眼泪。

浑浑噩噩中,他横过公路,然后在刺耳的刹车声里,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6、
白晓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来,感觉到的是麻木的身体,和丝毫没有感觉的双腿。
“我、我怎么了?”
“你遇到车祸了,全身有七处重伤、五处骨折……”

白晓的头转向另一边,看到的是衣着华贵的罗母。

“你的伤很重,就不要乱动了。罗昊的事qíng你不要再想,我们已经给他转学到了国外,现在他早已经到达那里。你的医药费我会付清,但是从此,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白晓一生中遭遇了三次车祸。
第一次,他失去了父亲;
第二次,他失去了母亲;
第三次,他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曾经罗昊拯救了他,但在这一刻,他却只能一人在地狱独行。

罗昊在的时候,白晓所有的委屈都能对他说。而罗昊不在的时候,白晓的事qíng,白晓只能一个人承担。
接下来的日子,是白晓最为痛苦、也最为黑暗的记忆。

整整八个月,他躺在chuáng上一动也不能动。罗昊真的从没来过,而他想要见一见罗母,护工也从不允许。
还有复健的疼痛,内心的绝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那时候,已经过了两年。

在他终于可以下chuáng、挣扎着回去时,被楼下管理的大爷叫住了。
“白小子,这么久没回来,是在gān嘛啊?”
“有点事……”
“哎对了,你刚没回来的时候啊,罗小子来找你了。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啊?罗小子在楼下等了你大半夜,那天的雨下得大哟……他后来发了高烧,还是我给他家里人打电话,把他接回去的……”

管理大爷还在絮絮叨叨,而白晓的视线,早已模糊。
原来他来找过我……真好。

过后仍然是艰难的日子,大学里因为旷课太久,白晓原本应该被开除。但导师知道白晓出了车祸,并没有严厉惩罚。他很刻苦地学习,才终于得到了毕业证,但是学位证,他却拿不到了……
毕业以后是生活的艰难,他远离了家乡,碰过壁吃过苦,到底子承母业,在一个培训机构做了老师,这样一做,就是五年。

后来他遇到了罗昊大学的室友程安,被程安追求。他拒绝了,又在程安的恳求下和他成为了朋友。
程安偶尔会隐约地问他:你还没忘了他吗?

……怎么可能忘记呢?

透支了他一生幸福的那两年,只要想起来就能够微笑。不管做了多少噩梦,只要念着那个名字就能够安然度过。
他是他的魂魄所牵,他魂萦梦绕间,看到的所有,都是他专注的眼神和带着无尽热qíng的笑容。

他们没能在一起,这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只是无缘。
白晓永远也不会忘记罗昊,他会将他铭记一生。

7、
最近的天气不太好,总是大雨绵绵,让人整个身体都惫懒了。
因为当年的车祸,虽然白晓身体恢复,但到底也留下了后遗症。每逢yīn雨天气,两条腿就会好像针扎一样的疼。
搓了搓腿,白晓站起来,他还有一节课要上。

孩子们的笑脸总是最纯真的,白晓每一次站上讲台,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受到洗涤。好像曾经发生过的所有的痛苦,在这个时候都消失不见了。
下课后,白晓温柔笑着和每一个孩子告别,他要等他们全部被家长领走,才能放心地离开。

大概到了六点多,孩子们大多数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
她叫刘沁雨,聪明活泼又懂礼貌,家教很好。每一次的雨天都是她妈妈亲自来接,但今天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她却还没有到。

“沁雨,老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好不好?”雨天路滑,白晓有些担忧。
刘沁雨正在写作业,闻言抬起头:“白老师,妈妈今天要在家里做饭,是司机叔叔来接我的。妈妈发过短信了,说要晚一点,让我等他。”

白晓放下心来,微微一笑:“那老师陪你等吧。”
刘沁雨露出小小的酒涡:“嗯,白老师最好了!”
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白晓翻开一本书,也安静地看了起来。

大概到了六点半,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健朗的中年男人,他冲女孩招招手:“沁雨小姐。”
刘沁雨欢快地收起书包:“你总算来了,刘叔叔!”她扭过头看着白晓,“白老师,这就是我们家的司机叔叔。”

中年男人向白晓问了好,白晓见女孩认识,寒暄几句,就和他们一起走下了楼。大楼前停着一辆车,中年男人还笑着对女孩说:“沁雨小姐,今天还有其他人来接你,猜猜他是谁?提示一下,你最喜欢的。”

刘沁雨顿时欢呼起来:“小舅舅!”
中年男人刚刚点头,女孩就跟撒欢儿的小鸟似的,飞一样冒雨往车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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