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之看出他的不情愿,斟酌后才道:“你若是不情愿分家,那我便派人回绝了西苑。”“不用。”裴丞想也不用想的拒绝道,他明白江凛之是在顾忌着自己,“分家对你我,对言知都是最好不过的未来。二爷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只是,只是一时间没有……”
他编不下去。
江凛之没有追问裴丞,他以为对方还在担忧害怕昨晚发生的事情。其实江凛之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温和无害的裴丞,居然能对人下死手。
对于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的江凛之最后只能将事情全部归于,兔子急了也会人,而裴丞急了也会杀人。
裴丞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害怕昨晚自己间接杀死的那两个人,他只是在担心自己离开江家之后,就找不到上一世诬陷自己跟外人通奸的恶家仆。
但裴丞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心道,若是上一世诬陷自己跟外人通奸的恶毒家仆是江家内宅派出来的人,那就表明他需要找的人,或许早就出现在了眼皮底下。
江家内宅能指使别人诬陷自己,还能这么厌恶,恨不得自己去死的人,除了西苑的人,裴丞想不出其他的人。
裴丞深深地吐出一扣浊气,说:“二爷,不用去回绝西苑的人。分家对大家都好,我同意分家。”
“分家的事情我过会亲自去北苑跟大哥谈。”江凛之上下打量了一番裴丞,见他的神色逐渐好转,也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说:“东院跟西苑,北苑从来就不是一体的。若是分家之后拿到的东西很少,夫人莫要后悔。”
裴丞自从死过一回之后,若不是为了查出上一世是谁在幕后要害死自己,他是绝不想再踏进江家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是以前没什么机会,所以他也只能将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掐死在襁褓当中。
裴丞说:“这江家后宅本来就不是我愿意待着的地方,若是能离开,我自然是愿意的。”
“夫人若是真的这样想,那我便放心了。”江凛之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
裴丞说:“二爷,今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两个丫环婆子是自己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淹死在荷塘的,还是真的被人害死的?”
江凛之闻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丞,说:“人都死了,夫人还是不要太将这些事情挂在心上。”
“嗯。”裴丞心下一慌,条件反射的躲开江凛之看过来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江凛之有时候能透过自己的眼神看穿什么事情,所以每次当对方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裴丞总会不由自主的避开江凛之的视线。
江凛之见他如此,也没有继续逼他。
“咯吱”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屋内的两个大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江言知板着小脸,手上还拿着往下掉墨水的毛笔,眼角红红的,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
裴丞皱着眉,说:“怎么没人下人跟着你。”
东来小心翼翼的从外面走进来,苦哈哈的蹲下来,说:“小少爷,您把笔给奴才吧,这东西不能拿进去的,会弄脏屋里。”
江言知将毛笔随手塞在东来的怀里,提着一股气,像个毛燥的小动物似的快步的跑过去,一把钻进裴丞的怀里,黑乎乎的双手还牢牢地攥着裴丞的衣角。
裴丞原本还有些不爽的情绪瞬间就软了,想气也气不起来,最后只能轻轻的敲了敲江言知的头,说:“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江凛之淡定自若的坐在一边,垂着眼眸看这对互动有爱的父子俩,那颗一向冷硬的心猛地一动,有什么东西像是被触动了。
像是伪装一般的扭过头,江凛之不再看向他们,而是随手将之前看到一半的书拿起来,继续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一向没什么波动的心,今天却跳的格外的厉害,根本就进不下心来看书。
江言知的心情好转了一点,他满脸不舍的从裴丞的怀里钻出来,一溜小跑的跑出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裴丞。
东来想说点什么,但后来又想到江言知之前的吩咐,最后只能硬是将要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心道若是自己提前就给夫人说了,言知少爷保准会跟自己生气。
没多久,江言知又哼哧哼哧的跑回来了,他的手上什么也没有拿,仿佛出去只是转一圈。
裴丞正意外着,这时一个家仆拿着一张宣纸走进来,隐约中还能看到宣纸上的黑色墨汁,裴丞心下一动,将还死死地赖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揪出去,起身将家仆拿在手上的宣纸接过来江言知仰着头,巴巴的看着裴丞。
裴丞将宣纸打开,不出意外的看到里面有一坨还未风干的黑色墨汁,眉头一挑,觉得更意外了。他原先还以为江言知会炫耀他最近练好的字,结果没想到却是炫耀一个还没有画好的画还挺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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