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完全接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之后,他还是走了。
长痛不如短痛。
齐铭自认为走得还算潇洒,看上去毫不留情,连凌逸风都佩服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样狼狈地逃离这个随时可能将自己拽回凌逸尘身边的泥潭的。
他生怕再多留一秒,他就会舍不得这个自己打心底里喜欢的男人。
由于走的匆忙,齐铭买票的时候都没怎么细想,随便买了张打折机票,就飞到了两千公里以外的西南边陲。
像是自己给自己来了场流放。
他刚下飞机,就觉得喘不过气,差点以为自己生病了,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这儿海拔很高。
他对这里的气候和环境都完全陌生,只知道这是个文艺青年聚集地,有古城遗址,还有酒吧一条街,白天风景淳朴自然,到了晚上,灯光音响一起,就成了另一个世界。
身为旅游城市,这里的工资水平很低,物价和房价却很高,齐铭看了看自己的存折,果断决定找了个非景区的客栈式旅馆住下,和一帮披着头发搞音乐的小伙子做了邻居。
其实物价高也没什么,画了这么多年,齐铭想养活自己,实在是太容易了。他每天闲着没事就四处逛,拍照取景画画,没事呼噜一把客栈老板娘的猫,和隔壁的住户调侃几句,在这个天黑的很晚的小镇,时间就像是被拉长了似的,齐铭靠在老爷椅上看着斜阳,感觉能听见心跳声随着墙壁上的挂钟的秒针,平稳地跳动,甚至能感受到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从指缝里悄悄溜走。
那是没有凌逸尘的时间,一点一滴,从他的生命里流逝而去。
他没有很想凌逸尘,但偶尔也想,甚至有时候还会失眠,逼着他走上半小时去药品齐全的景区高价买了瓶褪黑素,凑合着吃。
他心里很平静,也没有想过凌逸尘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
因为他私心觉得,要是自己不再回去,那最好是没有。
这样的日子过多了,渐渐他也开始觉得无聊,但无聊却又无处可去,他人生的前十八年,和大多数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过,人生的后十年,基本上都是围着凌逸尘转,剩下的时间全部一门心思扔在了艺术上,这下冷不丁抽走了一半,一时间还真叫他没法适应。
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总会交到一些朋友,齐铭渐渐和隔壁的那帮人混熟了,才觉得心头的空白被填补了一点。
一群人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乐队的主唱就开始追他。
齐铭是觉得有点儿不以为意的,主唱是个辍学的高中生,在他眼里和凌逸风差不多,都是小孩儿,说的喜欢也多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拒绝之后也就那么敷衍着,等着他过了新鲜劲自己退烧。
刚敷衍了没多久,另一边的隔壁就又来了个熟人。
勉强算熟人,段宇前男友,凌逸尘的商业合作伙伴,魏彦。
也是他曾经的追求者——某种意义上的,为他和凌逸尘牵线搭桥的人。
魏彦见到他也很意外,两个失恋的人跟老板娘要了碟油爆花生米,坐在一起喝酒。
齐铭见他会喝几块钱一瓶的啤酒,面不改色地咽下花生米上的盐粒,就知道这人也是吃过苦的。
这让齐铭觉得放松了一点儿,他和那些活得特别讲究的人在一起玩,总会觉得不得劲,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共同话题总是有限。
“你们俩真分了啊,”魏彦慢慢嚼完一粒花生米,感慨了一句,“闹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们俩不会分了。既然分了,考不考虑跟我。”
齐铭喝了口酒:“这酒花味儿……”
魏彦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不点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之后,抛给了他:“抽吗?”
“谢了,不抽。”齐铭把烟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早戒了。”
“我以为你是因为凌逸尘才戒烟,”魏彦微微眯起眼睛,忽而笑了,“他不是觉得抽烟伤肺的都是傻逼吗?”
“我是因为逸风,”齐铭很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你还要跟我弟弟较劲吗?”
“逸风,凌逸风,”魏彦把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几遍,说,“他和你长得挺像的。”
“你敢打他主意,凌逸尘绝对得跟你拼命,”齐铭陈述着事实,“消停点儿吧,你不是还有项目在他手上吗。”
“小孩儿,”魏彦嗤笑了一声,显然相当不以为意,“我还没那么变态。年龄大了,还是喜欢懂事的。小孩子都爱和你谈感情,折腾。”
“你是说段宇不懂事吗?”齐铭问,“好歹他也跟了你这么多年,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
“你也跟了凌逸尘这么多年……”魏彦斜了他一眼。
“我没有‘跟凌逸尘’,”齐铭老神在在地说,“我又不是他养的小情儿,怎么不能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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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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