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庭没想到,多年布局总算让刘浩承倾家dàng产,却也因为这件事,让程景恢复了记忆。就像是他做了一个美梦一样,梦醒以后,程景还是那个不再爱他,却爱着另一个男人的程景。
秦庭觉得很绝望,而程景的每字每句都在告诉他,程景想要离开。秦庭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挽留。
“阿景,真的不行吗?”秦庭的声音嘶哑,“忘了我以前拒绝你的愚蠢,重新接受我,真的不行吗?你说你会放下刘浩承,他结婚了可是我没有,我会只爱你,我跟你说过的一切幸福未来,都会为你营造。只要你愿意再一次爱我……”
良久,程景没有回音。
秦庭的心,就像落入了不见底的深渊。
他在等待宣判,而这等待就好像漆黑的回廊,永远也看不到尽头,这样的寂寞与孤冷,都在折磨着他那颗煎熬着的心。
“喀哒。”门开了。
秦庭抬起头,眼前不再是紧闭的门板,而是那个瘦弱的青年。
程景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看着同样眼眶发红的秦庭,狠狠地投进了他的怀中:“庭子哥!你说你爱我,是真的?”
秦庭紧紧地搂住他:“是真的,我爱你,从来没有停止过。”他忽然屏住了呼吸,“那你呢,你原谅了我吗?”
程景闭上眼,靠着秦庭的胸口。他听着秦庭的心跳,它就像自己的心脏一样,跳动得如此剧烈。
“是,庭子哥,我也爱你。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版本二
1、
白色的墙,白色的枕头,白色的被褥,以及走到面前的穿着白大褂的人。鼻腔里灌满了温热的气体,艰难地呼吸着,然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是一片模糊,又渐渐地清明起来。
程景从浑噩中醒来,四周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几个人影晃来晃去,但是一个也不认识,四肢都是酸软的,有个什么坚硬的东西罩在脸上,让他感觉到呼吸困难。
“都让开,病人需要新鲜空气!”有人这样叫嚷着。
还有人快速说:“去通知秦先生,病人已经醒来了!”
“是是,我立刻就去!”
“点滴准备!营养针准备!”
周围的人手忙脚乱,程景却很迷茫。
这些人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脑中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没有记忆,没有对任何事的任何印象。除了他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叫“程景”,而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感觉到手背上轻微的刺痛,随即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流进了身体里。
市中心高高的办公楼里,落地窗前的男人正在开会。特殊的铃声响起,他站起身,暂停了会议。
“你好。”秦庭的声音低沉而有磁xing,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成熟xing感。
对方说了什么,男人扬起眉:“什么?”跟着是不可遏止的狂喜,“好,我立刻就来!”
秦庭顾不上接下来要讨论的事qíng,匆匆把会议后续jiāo给了助理,自己则火烧一般急切地坐进自己的世爵车,往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的道路上开去。
五年了,他终于醒了吗?
多少次午夜梦回,秦庭见到他晶亮的眼,然而清醒过来,才知道仍是梦境。这样长久的内心煎熬,也许就在今天,他所得到的将不再是幻境,而是真真正正的,他心念的那个人。
驶过长长的柏油路,来到风景优美的郊区。占地广大的私人疗养院如此幽静,秦庭包下了里面最舒适的楼层,只为给他营造最好的环境。
他没有辜负秦庭的期待,在秦庭如此疲惫而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终于回来了。
秦庭迫不及待地来到最顶层,走进病房,看到那个苍白的,和以往一般无二的青年,依然安静地躺在chuáng上。
巨大的失落一瞬间席卷了秦庭的心,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失望,愤然开口:“这就是你们说的‘他醒了’?”
美丽的医护微微惧怕,但回答依然利落:“病人已经醒过来,只是因为疲惫和药物作用而暂时睡着。大概就在今晚,会再一次醒来。”
秦庭这才松了口气。他走到病chuáng前,平静地看着chuáng上人的睡脸。
多么熟悉的qíng形啊……和每一天一样。
不过这一次,他有期待,期待着奇迹的到来。
2、
程景看着正在忙碌的男人,心里一片迷茫。
这个男人穿着挺拔的西装,有着时下小女生最喜欢的英俊面容和稳重气质。这种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应该是众人的焦点。
可是程景不认识他。
程景清楚地记得,当他再度醒过来时,这男人就坐在他的chuáng边。
墨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脸。他看见那双眼里突然满溢出来的欣喜与温柔,而在他开口问出“你是谁”的时候,那目光又变得复杂、些微的失望与些微的……庆幸。
“我叫秦庭。”男人是这样说的,“是你的爱人。”
我失去了记忆,但我没有失去常识。程景这样想着。
他说:“两个男人?”
男人……秦庭微笑着:“是,两个男人。但我们相爱。”
在男人的描述里,他们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发小,有着极其珍贵的多年的记忆。他们幼时相识,从未分离。
“你比我小三岁,小时候在大院儿里总是最调皮的一个。那时我每天上学回来,你都要堵在路上吓唬我。我要是不假装被你吓到,你这个小霸王就哭给我看。”
程景侧过头:“那我应该是个讨厌的小孩儿。”
秦庭的笑容更深:“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或许是。可是啊,在我心里,你总是最可爱的。”
在秦庭温和的嗓音里,程景一点一点了解属于他们的过去。
秦庭的家里很富有,从小到大循规蹈矩,从来都是最优等的学生。在他十岁的时候家业遭逢剧变,他的父亲为渡难关,又因为他的母亲早已过世,不得已将他送到了他的奶奶家照顾。
程景家和秦庭奶奶的家在同一个四合院里,彼此jiāo往密切,虽然院子里小孩儿不少,可几乎是秦庭一来,程景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哥哥。
秦庭从小就沉稳懂事,程景则是个调皮捣蛋的活泼小孩儿,他会拉着秦庭的手出去疯跑玩耍,也会要秦庭教他认字,陪着秦庭写作业。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叫秦庭“哥”,秦庭也当他是亲弟弟一样地疼爱。在接下来的七八年里,他们真比有血缘的兄弟更亲近,更亲密。
这样浓郁的qíng感随着两人年龄的增长而变质,在青chūn期的时候,程景清晰地发觉了自己晦涩的qíng感。有些甜蜜,有些忐忑,有些不安。
可程景从来都是大胆的,所以他有了一个决定。
程景听到这里,好奇又有些害羞:“是我向你告白的?”
秦庭也微微笑着:“是啊,你胆子大极了,我是真被你吓了一跳。”
程景更好奇了:“那你接受了吗?”
秦庭笑着:“接受了啊,因为我也喜欢你。”
秦庭说,他们之后就一直默默地努力着。秦庭的父亲终于将公司起死回生,秦庭不得不转学。两人暂时分开,但是很快,程景就考上了秦庭所在的学校。
他们一起读书,私下里偷偷摸摸地恋爱,他们做了许多构想,要在未来组成自己的小家,幸福、圆满地过此一生。
程景也笑了,脸色依然有些憔悴,却也有些红润:“我们很幸福。”
秦庭点点头:“一直幸福着。”
事qíng很顺利,秦庭毕业后没有继续深造,而是接手了父亲的公司。因为早期公司濒临破产,秦庭的父亲身体坏得厉害,公司里还有些沉疴没能消除,秦庭上任后,日子过得很辛苦。
这段时间是程景陪伴他撑过来的,他们彼此都没有放弃过对方。当秦庭的公司终于发展顺利时,程景也变得很劳累。他决定出去旅游,轻松一下。
可就是这一次旅游,让程景不慎在景区失足重伤。医生诊断说,他可能会醒来,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
秦庭没有放弃,他一边处理公司的事,一边给了程景最好的医疗条件。总算上天不负,让他等到了他的爱人苏醒。
3、
程景坐在树下的秋千架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两边的绳索,尝试着用脚在地上用力。他的身后站着高大的男人,两手握住他的手,几乎将他整个人拥在怀中。
秦庭怕他摔倒,程景知道。
慢慢地在地上试探了一会儿,程景突然发现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耳畔chuī来的是带着淡香的微风,轻柔而带着点点湿润,熨帖地沾染在脸上,竟如此舒适与安稳。
程景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朦胧的虚影,一帧一帧,飞快地犹如老旧的影片,他越发地感觉到熟悉,却不能看清楚其中的画面。
似乎曾经也有个小孩儿,赤脚踩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嚣张大笑,旁边许多双委屈的眼睛眼巴巴地贪看,可换来的却只是更快乐的连串笑声。
那时候,秋千架后有个修长的人影在推着小孩儿,是谁来着?
啊……是谁呢?
程景的视线变得迷蒙,忽然间,他轻叹似的出口:“庭子哥……”声音几不可闻,似乎融化在了风里。
猛然间,秋千被人抓住了。有人在身后扳住了程景的肩,然后程景看到了熟悉的男人的脸。
是秦庭。他双手很用力,手指陷在程景的肩头里,有些紧,让程景感觉到生生的疼:“你叫我什么?”
程景从来没见秦庭这么激动,他听到秦庭又问:“你想起来了?”
“庭子……哥。”程景脑中飞快晃过一个画面,他笑道,“庭子哥。我以前是这样叫你的,对吗?”
秦庭的目光再度变得复杂起来:“是,你是这样叫我的。”
程景又叫了一声,觉得很顺口:“庭子哥,我还没想起来。但我好像有这个印象,你说……是不是我的记忆在恢复呢?我以后都这么叫你好不好?很亲切。”
秦庭看着程景,这样的笑容,这样明亮仿若星子的眼睛,跟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似乎失忆之后的彷徨,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可是秦庭也知道,程景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他说了,他只是有印象。
“当然好,其实你一直都这样叫我的。”秦庭温柔地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记忆恢复的先兆,可无论你记不记得,你都是我最爱的人。”
4、
庭子哥说,他这几天有些事qíng要忙,所以可能不能来了。程景用手扶着栏杆,看着前面栽种着翠绿花苗的花盆,有些无聊地思念着那个送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