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轴一打开,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他头晕脑胀,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悄悄松口气:有这么多事做,至少胡思乱想的机会会少得多。
又经过大半个月的忙活,事情总算都被理得有模有样,一切齐备,就等着挑个黄道吉日开张。
这天,秦桐正在酒楼里清点着那些新到的碗碟,江柳叫住他,细眉蹙起似是在烦恼着什么事:“公子,有件事……”
秦桐应了一声,将手上快点完的数目过了一遍,估摸着应该不会有错便抬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江柳犹豫了一会,最后开口:“公子,这事我想了很久,虽然可能是我瞎操心,不过还是想提提。”
“公子,我们招来这么多女孩,虽然说做的是正经生意,可是……万一有人捣乱,我们这些人要怎么应付?”
她在风月场混得久,什么德性的男人都见过,喝个半醉就借着醉意发酒疯闹事的不在少数,那些倒还好办,哄一哄也就是了。尤其是那些仗着自己有些功夫的,一闹起来砸桌砸椅完全难以收拾。所以所有的青楼妓院个个都会养一帮打手,有点本事的攀个高官或什么在江湖里有些地位的世家,用来保全自己的门庭和生意。但秦桐这里一没打手二没靠山,江柳越想便越觉得不放心。
秦桐听她说完心里就已经有了底,他曾经夜生活丰富得很,夜场夜店那是常客,这些潜规则他自然也知道得清楚,这问题自然也想过,不过当时想到有陆伽焰那个混蛋在谁还敢闹事,但现在,他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妈的,他秦桐什么时候要这么依赖人了,想到这里秦桐顺手将撸起的袖子撸得再高些:“江柳,你没忘了我养的那两大家伙吧,养了它们这么久,是该要它们回报回报。”
江柳瞪大眼睛,不知怎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大家伙?”她认得的“大家伙”只有一个,什么时候又跑出一个来了?
秦桐抽出一只细瓷碟放光线下细瞧,觉得自己的动作生硬无比:“就是我捡回来的小哈和大马啊,现在都吃得那么肥了,牵过来看看门总还是能胜任的。”
江柳恍然大悟:“哦……”突然觉得很好笑,明明挺直白的一句话,怎么自己偏偏就想岔了。
偏头一看,秦桐还在捧着那个碟子研究,脸上的表情煞有其事,她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虽然不知道为何那两人最近闹别扭,但这表情是做不得假的,更觉得好笑了,也不遮掩,当下“噗”的一声轻笑出来。
听到她笑,秦桐一抖手差点将瓷碟给摔了,慌忙将东西塞回原处,说道:“我先去厨房看看,回头就把那两只狗给牵来。”然后落荒而逃,头也不敢回,心里连叫该死。
开张那天,天气大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酒楼门口红毯铺地花瓣缤纷,鞭炮声络绎不绝,来贺喜的来看热闹的满满登登的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何问荆第一个来道喜,秦桐站在门口笑脸相迎:“欢迎欢迎,何兄果然说到做到,说第一个便当真是第一个。”
何问荆笑笑:“自然要第一个来,就不知秦兄你答应的事忘了没有。”说着抬头看了看招牌:“‘百味林’?是个好名字。”
“当然没有忘,最好的包间都给你留着,第一份自然也是你的,随我来吧。”听到何问荆夸赞店名,不由摸摸头:“也说不上好,名字一直都定不下来,到最后随手抓了两个合在一起就成了这样。”
说着秦桐略微加大了音量,朝一旁道:“钱伯,我带何兄上去,你替我好好招待后面来的人。”
江歧跟在秦桐半步远处,听到他说话不由表情一僵,瞧着走过来的人那张老脸皮时连身子都僵了,脸色顿时发黑。
“何兄、何兄,你怎么在发呆?”
何问荆猛然回神,摇头道:“没事没事。”
“那跟我上楼坐吧。”秦桐边带路边又瞧他几眼,“真的没事?你现在脸色很差啊。”
“是么?”何问荆摸摸脸,扯开僵硬的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大概是有点累,上去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对了,你这儿布置得挺不错的,和别处的酒楼都有些不同。”
秦桐哈哈一笑:“哪里,比起你那可是差得远了,你别笑我我就谢天谢地。”
江歧眯着那双老眼看他们说说笑笑的往楼上走,忍不住长长叹气,低着头踱到旁边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现在心乱得很,反正门口自有人招呼,用不着他操心,不如玩一把深沉。
正在垂头长吁短叹,肩膀猛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惊得差点跳起来,低喝道:“谁?”
“我。”
陆伽焰的目光往门口瞟了瞟,意有所指的道:“你站在这里又看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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