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伽焰侧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天快大亮了。”
秦桐把头使劲往枕头下面钻,声音闷在里面差点出不来:“知道知道知道,你这么啰嗦做什么,老子又不会跑。”
陆伽焰从秦桐手里抢过枕头扔到床另一头:“你昨天晚上不是说得很气概,不就见两女人么,现在是打算把自己埋了?”
不提还好,一提简直悔得脸青肠子青全身上下没一处不青,他真是只猪,活该笨得一头撞死得了,从来都只会把自己给卖掉。
旁边那个恨不得让他轰一枪的声音又响起来:“这会儿大家估计都快吃早饭了吧。”秦桐正这样想着,冷不丁浑身打个激灵一手狠狠拍下去:“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陆伽焰不疼不痒,将手收回来:“我还以为你是腰酸得下不了床。”
事实证明用激将法对付秦桐永远都是很有用的,陆伽焰微笑的看着他从床上蹦起来三两下捞起衣服穿上,铁青着脸“啪”的摔上门走了出去之后才伸个懒腰起床。人都说不能懒,一懒想再勤快起来就难了,陆伽焰心想果然就是这个道理,这样的生活美好得让人很想沉溺下去,心甘情愿。
秦桐草草梳洗完的时候由怒火生出的勇气就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看着五步远的饭厅硬是迈不开步子。那饭厅是后来换的,挑了后院正屋的大厅,就算坐上二三十人吃饭依然空旷得很。
正屋的路两旁植着绿油油的长青忍冬,正是开花时节,金银双色的花瓣意态舒展,悠悠淡淡的清香很是耐闻。
秦桐却闻不出来,也没心情去闻。因为是从东院过来,不用走主路,所以满屋子人都没瞧见他过来,里面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热闹得很,秦桐不由自主擦了擦汗,那几步路怎么也跨不出去。
他正犹豫着,突的听到小桃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
秦桐肩膀一抖,搁在忍冬上的手揪下了几片花叶捏在手里,转身对着小桃笑得僵硬:“小桃,早啊。”心里忍不住大叫倒霉。
小桃正端着新出锅的包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孩子一个端汤一个端碗,见到他都轻轻一笑,小桃道:“大哥早,来得正好,刚刚要开饭呢,跟我们进去吧。”
秦桐什么推脱的话也没得说了,只能梗着脖子点点头,跟在她们身后走了进去,心里却觉着轻松了点,说说话而已,似乎也不算太难。
对着小桃是不难,对上周嫂可就难了,眼瞧着正在帮着分碗筷的周嫂,秦桐的头发都快一根根的紧起来,尤其是拼命叫自己不要想要镇定,脑子里却偏偏老是想到所谓的“辈分称呼”问题,真是恨不得自己瞬间失忆,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只可惜这种奇迹永远不会光顾他,秦桐在和江柳一一都打招呼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咧咧嘴挤出一个完全称不上笑容的笑容:“周嫂,早。”
周嫂刚刚把手上的最后一个碗放好,抬起头面对他,带着一点点的微笑:“早。”容色平静语气不冷不热,与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秦桐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太矫情了。
陆伽焰最后一个进来,见到秦桐和周嫂小桃她们正在边吃边聊天,目光亮了亮便走向他旁边空着的座位举起筷子低头吃自己的,不过没忽略刚坐下来时的那一道白眼。
吃完饭,江柳带着女孩子们去开工,钱伯也跟了去。周嫂和小桃收拾碗筷回厨房,留下秦桐和陆伽焰两个大眼瞪小眼。
“其实没那么难应付吧?”
秦桐哼了一声,心道谁会比你更难应付,想起自己一次次在他手下吃憋就郁闷得要命,暗暗发誓怎么着也要找机会扳回一城。
陆伽焰手肘撑在桌子上,也没再说话,只看着门外花开得正灿烂的忍冬有些出神,感觉到有什么正摸着自己胳膊才回过头来。
原来是秦桐,伸着手在他褪下的一截衣袖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那里的伤疤,低低问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多伤?”
以后秦桐无论怎么回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中了什么邪,明明那些疤以前都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都没怎么样怎么那天早上就硬是将自己的全付精神给夺了去。也许是那天阳光太好,也许是花香惑人,也许是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他非得找点什么来做做,也或许这些都是原因,所以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摸了上去。
然后他就想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夕阳即将沉没,陆伽焰就站在背光处,周身镀着一圈光晕,看不清容貌,只有一身的伤痕历历在目,那时他就在想一个人怎么能受这么多伤?只是很快就将这个疑问抛到脑后去,一直到今天才真正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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