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袭来,吹落满树繁花,连带着话语,也消散在风中。
设 局
山西之行事毕,胤禛回京,到京之后一打听,才知道胤禩还没有回来,兴许皇阿玛那里还能收到他的密折,除此之外,众人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今儿个进宫请安,听娘娘们说起指婚的事情,现在只待八弟回来,就可以大婚了。”四福晋笑道,一边拿起下人端上来的参茶递给胤禛。“我还在琢磨着要送什么,爷就回来了,正巧帮我掌掌眼,看礼单上的东西妥不妥,还有什么要添加的。”
胤禛正换上常服,闻言一怔,更衣的动作也停住。“胤禩要大婚了?”
那拉氏点点头,叹道:“这世间也过得太快了,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当年在街上的惊鸿一瞥,如今却已似沧海桑田,自己嫁为人妇,成了他的嫂子,少年也慢慢长大,转眼到了需要成亲的年纪。
胤禛也在失神,与那拉氏想的却是异曲同工。
如果有可能,他自然希望胤禩永远是那个需要依赖他的弟弟,这样两人的关系即使永远不能再往前一步,也不会疏远,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那个人终究会有自己的嫡福晋,以后兴许还会有侧福晋,庶福晋,子嗣,他会有自己的家族,他会挺身而出,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胤禛握紧了掌心,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里之外,被他惦记着的某人,此时正优哉游哉靠在躺椅上,拿了本书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爷……”陆九走过来,愁眉苦脸。“那两个……”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翠羽和青裳,挠挠头,索性略过。“您能不能把他们弄走?”
“怎么,她们活儿干得不好?”胤禩微微睁开眼,慵懒神情还未散去。
“这倒不是,她们粗活细活样样拿得起来。”
“那又是怎么了?”胤禩翻了个身,只觉得阳光透过叶子铺在身上,暖洋洋地甚是舒服。
“她们分明是那些官员派来的细作,留她们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儿……”陆九虽然没有高明来得那么贴心,但跟在胤禩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倒是一心一意为主子打算的。
“正是因为她们的来历,才要把人留下来,告诉那些人,八阿哥收下他们的心意,而且不和他们作对。”胤禩笑道,敲敲他的头。“你还要跟高明多学几年。”
陆九摸摸头,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还是爷英明。”
“去,帮我把隆科多和阿林叫来。”
“嗻!”
惠善已经被阿林奉密旨解决掉,剩下的便只有隆科多与阿林两人。
内心深处,对于隆科多,胤禩一直抱着防备的念头。这人此时虽还年轻,也曾受过康熙训斥,但他却是后来夺嫡中少有的胜利者,只因他一开始就将目光牢牢锁在四阿哥胤禛身上,更在当上九门提督之后给了胤禛不少便利,让他在康熙末年那场政变中稳操胜券,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此次出行,他们必然也奉了康熙的密令,从旁监察自己,所以这些设计用局,可以瞒着别人,却不能不告诉隆科多与阿林,也算是间接向康熙表明忠心。
这头曹乐友从筵席回来之后,却是有些神思不属,吃饭时还将筷子伸到汤中去,连曹真也看出不妥来。
“乐友,用完饭到我书房来。”曹真沉声道。
“是。”曹乐友扫过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有些愧疚。
他不是没想过将此事告诉父亲,但也知道父亲知道后,必然会去通知扬州官员,让他们早做准备。
明明知道八阿哥正在做的事情,于国有利,然而当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时,他并不能像那些话本小说里写的那样,挺身而出,大义灭亲。
当一个人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又该如何做?
说到底,还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若自己能够早点踏入商途,帮上父亲的忙,现在在他面前说话的份量也能重些,兴许他还听得入自己所劝;又或许自己没有读这么多书,不知道忠君为民的道理,兴许也不会如此挣扎了……
如今说什么,却是晚了。
曹乐友带着一肚子叹息进了父亲书房。
“父亲,您有事找我?”
曹真抬眼,见他两眼下的淡淡青色,不由皱眉。“你又熬夜看书了?”
“嗯,找到一本好书,看得入神,就晚了些。”曹乐友随口扯了个谎,又问道:“上次父亲带我去赴宴,可有什么用意?”
曹真点点头,带了些笑意。“我还当你埋头读书,不会问这些事情呢,此去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八阿哥在场,可以将你介绍于他,让他对你留下些印象,将来对你科举做官,也有些帮助,二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无心女色,这本来很好,但是娶妻生子,乃人伦大事,你还记得席上的扬州知府宋大人吗,为父为你求到一门好亲事,宋大人的二女儿,如今还待字闺中,年方十六,与你正合适,她虽然是庶出,但你也等于有了一个好岳丈,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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