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暗地里不知道咬牙切齿了多少回,最后也只能忍气吞声,谁让自己在太子被废时强出头,弄巧反拙,让老爷子不喜,冷落又能如何?
这次康熙巡幸塞外,他与胤禛二人坐镇京城,本想着机会来了,谁料想,议事的时候众人目光都落在胤禛身上,一些政令也要胤禛点了头才算数,他这个三阿哥,竟如同摆设一般,正当胤祉差点又恨得咬碎牙齿时,发生了连山瑶民骚乱的事情。
圣旨未到,前方十万火急,雍亲王罔顾圣意,先斩后奏,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在胤祉手上,他欣喜异常,一道弹劾的折子随即发往塞外。
康熙不是昏君,自然知道胤禛是不得已而为之,论情论理,都苛责不了他,但知道归知道,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先斩后奏这种事情,连太子都没做过,这四儿子平日里闷声不响的,一出手就是如此石破天惊。
胤禩看着康熙不置可否的脸色,心里就知道不太妙,要说父子相似,后来的皇帝四哥喜怒无常,疑心重,眼前这位老爷子又何尝不是。
说到底,若不是自己送信的时机不对,那人也不至于贸然做出那样的事来。
“皇阿玛,老四也是一片为国尽忠之心,儿臣料想他绝无恶意。”太子一派储君风范。
胤禩默不作声。
别人都知道的道理,康熙不会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不痛快,现在开口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康熙扫了太子一眼,冷笑道:“那你说说,老四是怎么个忠法?”
太子一愣,一抬首,对上康熙冰冷的目光,心头霎时凉了半截。
康熙却并不放过他,冷冷开口,字字诛心。
“老四是忠,那你私下与策妄阿拉布坦密谈,也是忠吗?”
太子这下不仅是心凉,而且是心惊肉跳了,他暗自咬了咬牙,撩起袍子缓缓跪下,辩解道:“皇阿玛恕罪,儿臣与策妄阿拉布坦,并非密谈,却是另有缘由。”
帐中父子二人对话,胤禩敛眉垂目,却突然有些不耐烦,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
他们这些儿子,一辈子战战兢兢,到头来,有几个在老爷子心中落得个好字?
康熙既然在知道太子与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情之后没有发作,便暂时不会动他,此时质问,不过是借机发火罢了,事后果然如胤禩所料,太子又逃过一劫,随后圣驾启程回京,快到城门时,胤祉、胤禛早就带着文武百官候在城外相迎。
对着外人,康熙并没有表现出不快,但一回到宫里,就直接往养心殿而去,以往照惯例是要召胤祉和胤禛去问话的,现在也不见了。
胤祉本是心头暗喜,可看老爷子的模样,并没有勃然大怒,也不惩处胤禛,不由又忿忿不平,直犯嘀咕。
然而没过多久,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康熙竟然将圈禁在宗人府的大阿哥放了出来。
太子废而复立,是老爷子想平衡各方势力,那么大阿哥被放出来,又意味着什么?
人心浮动,暗潮翻涌,不过胤禩却要分出神来关注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嫡福晋富察氏有孕了。
得 子
廷姝盼这个孩子盼了很久。
虽然满人讲究子以母贵,但同样也是母以子贵,没有子女的嫡福晋在府里说话也不能挺直腰杆,虽然侧室所生的子女都要尊她为嫡母,但总归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廉郡王府比其他府邸要好得多,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侧室或侍妾,但胤禩人缘好,在康熙面前又说得上话,不说外头那些想巴结的人,单是宫里头的嫔妃娘娘,也卯足了劲想往他府里指人,奈何胤禩不点头,廷姝也硬是扛住压力,连富察家想送个远房表妹过来,她也没有答应。
一来从小生长在显贵之家,看多了后院那些争风吃醋的龌龊事情,不希望原本清静的府里也变成这样,二来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希望那个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梦想不要破灭,虽然后来多了个张氏,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张氏的性子她也一清二楚,有什么不痛快的,也早已化作怜悯和同情。
饶是如此,廷姝的日子依旧不好过,胤禩无子,府里只有两个人,嫡福晋拦着不让纳新人,自己还生不出来,放在别人眼里,就是廷姝善妒。
其他阿哥府里头,少说也有两三个侧室,连四阿哥也不例外,到了胤禩这里,却只剩下一个,还是当年康熙指下的,这些年府里空荡荡的,娘家也不知道私底下劝过她多少回,把身边的丫鬟指成屋里人,廷姝咬咬牙,就是不松口。
好在熬了这么些年,终于怀上了,就算是女儿,日后也有个寄望。
稳婆不停地在她耳边让她使劲,廷姝喘着气,脸色蜡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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