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璨绮的面具,我看到一双黑色瞳孔,那是一片幽深平静的海。
他嘴角微微扬起,声音鬼魅一般,丝丝缠住人心,紧紧勒住,使人窒息:“还有,前天都做到那一步了,居然就这麽给我跑掉……你太过分了。今天晚上要补回来,知不知道……”
说到这,他忽然收了声,静静地与我对视。
我抬头看著他,以当初那种仰望的姿态。
他现在离我……这麽近。
他与我对视,眼神却没有改变。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还是当年的我,他还是当时的他。
眸子在灯光下闪烁,如同破碎的繁星。
他眼睛慢慢眯起,朝我凑近了些。
萨麦尔清了清嗓子:“哟,哟,当著大家就开始了啊?舞会不要继续了?”
阿撒兹勒讥笑:“你没看路西法陛下都快忍不住了?舞会取消吧。”
沙利叶又继续兴奋:“啊啊,取消舞会了,取笑舞会了,陛下要抛弃我们了~~~”
戴金面具的人说:“陛下,您不能这麽做。”
路西法说:“亚巴顿,他们两个胡闹都成习惯了,这你也信?”
阿撒兹勒阴笑,萨麦尔和沙利叶勾肩搭背抱作一团狂笑,亚巴顿无语。
路西法说:“玛门呢。”几个人一起摇头。路西法说:“可能他想在潘地曼尼南过,你们去叫叫他。”亚巴顿应声去找人,阿撒兹勒说:“舞会可以开始了?”
路西法点点头。
灯光霎时熄灭,火光冲天,混著星光霏落入窗。
有船在向天边驶去,船桨一圈一圈,缓缓摆动,就像人的脉搏,载著梦想而去。
典雅华丽的圆舞曲响起,人群自动散开。
路西法向我伸出手。
我怔怔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真的像未曾改变。
就像那一年,在小小的希玛住宅前,他站在窗台下对我微笑,我牵住他的手,与他一起飞翔。
光影在眼前跳跃,一切都美好得像在做梦。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悬在半空,另一手搂住我的腰。
我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跳舞,一时乱了阵脚。
路西法抱著我开始起步,小声说:“平时叫你学你不肯学,现在怕丢人了?”
我只知道凝视他的瞳孔,连眨眼都舍不得。
窗外的火光一光一暗,路西法的脸颊也跟著明明灭灭。黑发在微风中飘扬,他引导著我慢慢旋舞。
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变换,壁画随著舞步不断流转。
而我只能看见他的眼。
舞池里的人开始增加,且越来越多。
路西法说:“莉莉丝,你这几天去哪了?”
我摇摇头。
他说:“不肯说?”
我还是摇头。
他靠过来,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那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搂住他脖子的手开始收紧,除此之外,我没作任何反应。
路西法笑了笑,在我耳垂上咬了一下:“不止是舞会……嗯?”
我轻吸一口气。
就当他这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他是对我说的。
我能听到他说话。即便是梦,也要让它尽量漫长。
路西法把我搂得紧了些,坏笑著挠挠我的腰:“怎麽,不答应?”
我轻轻一笑,摇头。
路西法忽然一怔,随後又微笑道:“我会温柔……很温柔。”
我咬紧牙关,深深呼吸。
这些话是对我说的……不是莉莉丝,不是她。
路西法吻住我的额,含糊地说:“不要皱眉,那多不好看。你要不愿意就告诉我,好麽。”
我有气无力地点头。
路西法把我抱住,两人的脚步渐渐放慢。
圆舞曲节奏明快,旋律流畅,在黑暗中有一种别样的诱惑。舞池旁有男士在邀请女宾,舞池内的贵族们都在忘我地舞蹈。
最後我们停在舞池边缘,精美的窗沿,宽阔的天边,静静相拥。
迫使自己不要再想别的。这一刻即是永恒。
那麽多年都过去了,即便是看一眼也是奢侈,更不要提这样美丽的夜晚。
我很满足,亦很幸福。
路西法忽然推开我,拨开挡住我眼睛的黑纱。
我对他微笑。
不能说话,起码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感受。
路西法说皱眉不好,自己却把眉头锁了一块儿:“怎麽今天你看上去不大一样?”
我一愣,心狂跳起来。
他……他识破了。
路西法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不要这样看我……我会觉得很难过。”
我掐掐自己的手心,用力摇头,笑得更明显了些。
窗外的火焰雪花混在一起,红白间杂,映在他的舞会面具上,就像一朵朵绽开的海棠花。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半晌没有说话。
然後,他伸手盖住我的眼睛:“你要再这麽看人,我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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