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颗你的扣子。”
玛门又扯下一颗扣子给他。
他的扣子是水晶做的,背面有突起,但明亮得像块镜子。贝利尔把扣子正面贴在暗盒边缘,用魔法光照在扣子上,用背面反射出盒子侧面上方的景象。
依然模糊不清,却有多出的黑影。
“里面有东西。”贝利尔将扣子扔给玛门。
玛门接过扣子,伸手进去掏。但是那个缝隙太小,只能伸进指头。除非用筷子,不然一定拿不出来。
两人默了一阵子。
“你把头转过去,我有办法。”
玛门乖乖地转身。
“不准回头。”
“知道知道。”
身后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隔了很久贝利尔都没说话。
玛门有些无聊,着扣子玩。
扣子反射出身后的景象。
贝利尔将两只手指骨乃至整个手骨伸进去,累得满头大汗。
玛门楞住,再次确定后,把扣子藏好,神情依然恍惚。
然后他点火抽烟。
贝利尔终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一次强调他不能回头。玛门应了,他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戴上,把那个东西扔到玛门的面前。
只是一个本子。深红色的皮子,被石块压得有点褶皱,里面还有两条红色的带子,作书签。
玛门将它打开,随便翻了几翻。
“是天语,还是很古老那种。我只能看得懂部分。”
“例如呢?”
“‘儿子又去了光明的……大堂’……‘今天一起聊天……我和……’”随便逮了一段念,一头雾水。
……儿子又去了光耀殿。
今天我和所有於光暗一战的炽天使一起聊天,是关於天界未来的问题。有人说强极必衰,梅丹佐说即便有波折,也只是暂时。
记得有一本书曾说过,天界是一座山,博大伟岸,宽广凝重,神是支撑生灵的巨柱,风雨无阻,顶天立地。我们在不断挑战艰辛,演绎神话。
是的,天界永无倒塌之时。
在神的怀抱下成长,我们每天沐浴著光明与希望。
这,我居然能看懂?
正想继续看下去,玛门把书关了。
“据说以前天语和魔语只有俚语相差很大,现在只有个别的音相似。”贝利尔凑过去看, 摇摇头。
“在魔界,懂天语的人只有老一辈的堕天使。如果我去找他们,万一这里有什麽秘密……干脆我去拿字典查吧。”
“不过看这格式,似乎是日记。”
“是日记。藏得这麽隐蔽,却不用魔法将它封印,应该是因为纸张的问题。”
“纸张?”
玛门揭起一张纸,摩擦两下。“这是天界的巴斯牛皮纸,一般只用来转帐,很昂贵。用黑魔法只会毁掉它,无法封印。”
“也就是说,藏本子的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却不想毁了它,因为它还有用。”
“或者说,有什麽收藏价值。”
“那你应该把它带走,复制一份,再放回来。”
“这个回去想办法,我们现在先离开。在这里不大安全。”
“你是黑暗骑士,还怕几本书不成?”
“我是怕你给它们咬了。”
“我没这麽笨,谢谢。”
贝利尔又一次掉头走掉。玛门轻吐一口气,跟著他出去。
这一日,整个魔界的气氛都相当暧昧,仿佛笼罩著粉红色的泡泡。
玛门带著贝利尔回第五狱,在树上的小屋前蹿,顺著藤条阶梯往下走。贝利尔一脸莫名,走了很长一段路,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麽不直接回罗德欧加?”
“今天安拉身体不舒服,我们走回去吧。”
安拉一直变作黑猫状态,在树梢上怒瞪玛门。
脚下是翠绿森林。
不远处,是薄雾笼罩的风车群。
青草地与暗灰砖相映,似乎酝酿著沈睡几世纪的灵魂。
风车之翼饱经风霜,孤单而又凄惶。
贝利尔和玛门绕著树干一圈一圈旋转,最後在底层停下,沿著河岸走。垮过树根,绕过草坪,路过一座座低声吟唱的风车,远离热闹的部落。
人还在山林间,就已听到喧哗的水鸣,感受到潮湿的水汽。
“我们是要去瀑布吗?”贝利尔踮脚往前看。
“跟著来就是。”
黄昏。
道路被所罗河截断。
河水疾驰奔流,从断崖顶端疾驰飞下,水石相击,发出震天巨响,在下方的深潭中腾起一片烟雾,幻影绰绰。
魔界最大的瀑布,飞鹰。
撼天动地的磅礴气势,翻江倒海。
离飞鹰瀑布很远的潭水处,有很多相互依偎的情侣,赤脚坐在岸边。
玛门拉著贝利尔站在瀑布上空,对他说了几句。
贝利尔一个字都听不到。
瀑布似锦,无须梭织,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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