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希玛城门外昏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一向宁静的希玛竟会有些喧哗,无数人赶到外面,似乎正在进行什么活动。依稀听到梅丹佐的名字,还有乌列的家宴。
我慢慢支起身子,看着城外的人都朝那片深蓝建筑走去。我现在不能走错一步,如果被那些毒打我的人发现,恐怕我不能再坚持下去。
小心地顺着丛林走,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会天旋地转。我仰头看着天空,眼皮不断翻动……就快要坚持不住。
这一刻,我连晃脑袋的力气都没有。
树林中不断传来叶片间摩擦的声响,风呼啸而过,头越来越昏,越来越昏……
我没有知觉,只是凭着意念走去。
深蓝色的,法兰西式的城堡。双折斜脊屋顶,砖墙,拱形门窗,老虎窗,侧翼与主屋直接相接相连,九楹满目,天使们姿态优雅地朝前走,有很多人围在雷镜前,看着镜中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人。
阳光很刺眼。当我迈入乌列家门的时候,有不少人停下来看我,大部分人的反应是嫌恶地避开。而我无力去管别人的感受。握紧着手中的银链,一步步走上阶梯。
在上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可这次没有人嘲笑。
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很龌龊。
可是,梅丹佐就在里面。
他就在里面……
我头昏脑胀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着,看着渐渐显露在面前的大厅,还有满目玫瑰色的地毯,古铜色的房柱。
到门口的时候,有人拦下我,我原想要硬闯,可是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银链,惶恐地退开,让我进去。
大堂中央立着两名天使。一名六翼金翅,一名四翼白翅。六翼天使身着静蓝短袍,紫发中分,微有些蓬乱,他腰间挂着一柄暗红长剑,略透着些火光,剑柄处刻着闪电图纹。那应该就是著名的火焰之剑。他右边的力天使留着短银发,衣着华丽,我却未多留心。
我只知道朝那名炽天使走去。
乌列手中拿着一幅油画,庄重地对大家说:“这一副是路西法殿下的《斜晖》,图上的景象是耶路撒冷外的落日,非常传神,就像把实景框在画中……”
我刚迈进去后没多久,整个场子都静下来了。
乌列看着我,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略显不悦:“请问阁下有收到我发的邀请函吗?”我按住喉咙,吃力地说:“我要见……梅丹佐殿下。”
乌列说:“梅丹佐殿下还没到,若你没收到我发的邀请函,请站在门外等候。”
他身边的力天使笑道:“这位先生,乌列殿下的地毯是才买的,画了四万多金币。”
我回头看着他,忽然一滞。
卡洛。
我一开始还真没想到,穿得这么奢华的人,竟然会是卡洛。他挂着一个小披肩,戴着白色手套,胳膊肤如凝脂,手中正端着一杯红酒,一手捧着另一手胳膊肘的样子,还有站立的姿势,简直就和路西法一模一样。可是,完全没有路西法的感觉。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我尽量在微笑:“我知道,我这就出去等待,梅丹佐殿下的到来。”这时一抬头,才发现卡洛额间戴的链条也与路西法的很像,中间是祖母绿。
“卡洛,你还真是陷得很深,做什么都亦趋亦步。”我看看他的手套,皮笑肉不笑,“人家有洁癖,做什么都戴个手套,你也有。”
卡洛脸色一变,握紧手中的高脚杯,脸上也挂着笑容:“总比阁下好点,缠了这个缠那个,缠到最后什么都没拿到。跳梁小丑不好当啊,亲爱的伊撒尔。”
我的头很晕,几乎要站不稳。看看地面,脚下确实有不少血痕。好在地毯是红的。我讥笑:“是是是是,我缠了梅丹佐又缠路西法,缠了路西法又缠拉斐尔,缠了拉斐尔,连你家乌列殿下也缠上了。我不缠我会死,我非要靠着炽天使的力量才能活下去。你难道不知道我这对翅膀也是靠缠来的?其实我根本没翅膀!”
大厅内一片死寂。
乌列面色一直不好:“阁下请不要把我扯进去,我的欣赏水平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若无事,请离开。”
卡洛咬牙切齿道:“我很想知道,你怎么还没死呢?”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他手上一动,红酒迎面泼在我的脸上。
附近的人开始议论。
酒流入眼中,刺得我眼睛发疼。我用手背擦擦脸,还没缓和过来,就被人迎面甩了两耳光。卡洛还是摘了手套才打的。操!
我想还他两耳光,就被他狠狠退了一把:“这里不是低等天使来的地方,请滚。”
我连跌几步,往地上栽去。
身后忽然有一双手扶住我。
我眼睛刚恢复,就看到一个壮观的场面:加百列从我旁边冲过去,抓住卡洛的领口,劈里啪啦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甩了十来个耳光,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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