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沉默了许久,盛暖说:“那么,在你逃跑之前,来我这里吧,我们都许多年没见了。”
盛意说了句好,于是挂起电话。
窗户外的麻雀终于吃完米粒子扑楞楞地飞走了,魏醒悄悄地推开门,他害怕惊醒盛意。三年了,他每天早起为盛意买他喜欢吃的豆腐脑油条。
“哎?怎么醒了?”魏醒本来想进屋悄悄地按照以往的规矩亲一下他,却被盛意那双闪着奇怪的光的眼睛吓了一跳,他立刻检讨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盛意靠在床上,眼神清醒无比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带着一种魏醒不懂得的东西,好像……看到了他某个不可告人的猥琐秘密一般?
“恩……睡不着,就醒了。”盛意突然古怪地笑了下,上下打量他,他伸出手招呼他过去,魏醒走过去之后,盛意搂住他的脖子,快要勒死他一般狠狠地抱着——其实盛意觉得,自己的本意就是想勒死他。
吃醋的男人……太可怕了。
“喂……盛意……盛意……”魏醒吃力地挣扎着。
“我爱你……非常爱……”盛意突然在魏醒的耳朵边说了一句,魏醒顿时呆了,三年了,整整三年,他把他当宝贝一样呵护,他把他栓在自己的金利来皮带上时刻都要看到他,从最初的疯狂霸道的强迫的掠夺一般的爱一直走到现在……盛意从未对他说过他爱自己。
魏醒呆了很久,他姿态很古怪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那么矗着,表情忽喜忽悲,神情忽急忽缓,呼吸忽长忽短。
盛意看着这个狂喜的男人……也看了很久,然后他说……
“我饿了。”
正在喜滋滋的魏醒有些慌乱地站直,什么话都没有说,跑出去热他的豆腐脑油条。为了这句“我爱你”,他奋斗了整整三年,一个勉强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魏醒,在家就像老妈子一样地养了三年宝贝儿,他以为他不在乎了,不说那句“我爱你”也没什么,可是为什么听到之后他这样高兴呢?他要高兴死了,就快死了……已经欢喜死了。
盛意洗完澡,披了浴衣到厨房,魏醒神经叨叨地看着面前的餐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盛意倒是有些从刚才那股子绝望的情绪里跳脱出来的感觉,他缓缓坐下,开始吃早餐。
魏醒巴结地笑了下,也拿起勺子一起吃,一边吃一边开始没话找话。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老了。”
“怎么说?”
“我早上竟然忘记带钱包。”
“后来,你去抢劫豆腐脑了?”(我要是不爱吃豆腐脑该多好)
“哈哈,你的笑话不好笑,下次换个新的。”
“好。”
”小区有位先生,好心地借我钱。”
“你可以以身相许。”(我要戒掉豆腐脑)
“咿?……盛意,你在吃醋?”
“没有。”
“你有。”
“没有。”
“给个面子说你有。”
“有。”
“只是小区的邻居,下次见到还他,我保证,我跟他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纠葛。”(你们会纠葛成为朋友,朋友变成挚友,挚友变成知己,最后还搞到一张床上)。
一股子奇妙的气氛在伸延着,一直伸延到……魏醒收拾完,盛意帮他搭配好西装,选好领带,甚至他帮他准备了适合那套衣服的腕表、袖扣、钱包、皮鞋、暗花袜子。
魏醒依旧是用着那种我离开你可怎么好的眼神看着他,盛意伸手在他脑门上拔了一根头发,那头发有一点点白根。魏醒都开始长白头发了,时间可真快,盛意算了下他们最后的时间。
六天后,魏醒和那位先生无疑在小区超市见面,还一起喝了咖啡,原本只想小坐,却意外地坐了两个小时,而且相见恨晚……
然后……在五个月后,魏醒会开始他新的恋情,爱得不比他们三年前再遇那段差,甚至他们的爱更加强烈,就像龙卷风一般……他们三人的爱,没有错,却也没有对……谁知道呢?
盛意端着早上的咖啡,靠着二楼的窗户看着魏醒弯腰上了他的车,司机微微冲着二楼站着的盛意点点头,转身进了车子带着魏醒离开……
转回身,盛意想回到卧室再躺一会,他打开音响,卡门曲前面那段叽叽嘎嘎的小提琴声狰狞地在屋子里锯木头,它锯完一段又一段,一直锯到的盛意的心都有了一种复合场景——音乐的支离破碎。
心情粉不爽的盛意翻来覆去,连最爱溜达的鸟市都没去——最近这半年,盛意最爱去那里了,他爱看那只花斑虎皮大鹦鹉,那只鹦鹉标价六千,原价一万二。之所以卖那么贵,是因为那鸟会唱歌,它会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它能翻来覆去,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地唱这三句,能给你憋死。它除了喝水、拉屎、吃鸟食,其他的时间,它就学习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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