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在哪里,我没有太多时间和耐心。”那人还是斯文,不过十指搭上了他肩,内力暗送,使上了分筋错骨手。
段子明在富贵窝里长大,娇生惯养,没一会就吃消不住,冷汗一层层漫上额头。
“想好了你可以说话,但别想耍花样。”那人道,解开他哑穴,却又一掌按上他胸,略微施力,便将他心脉震伤。
段子明往前踉跄,“噗”地一声便吐出一口血来。
“东西在哪里?”那人又道,在他身上翻找,无有收获后开始有点焦躁。
“东西显然不在我身上。”段子明抬头,露出狐狸样笑。
“那在哪里?”来人厉声,十指搭上他筋脉,这一次使出了十成功力。
段子明粗声喘息,将头别向南方。
南方乌蒙山,有他紫眸的殿下,此刻正被那个狗娘养的阮宝玉霸占。
想想仍是心有不甘,他恨着声,朝这个名字狠狠吐出一口血痰。
“东西在哪里?”
头顶的声音已经有些空蒙。
好像是被鬼附身,这一刻他居然抬头,露出一个笑,说了句阮宝玉的经典台词。
“你长得又不好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主子交代过,东西交出来,你就不用死。”
说大话技巧如此拙劣,段子明险些笑岔气,紧接又是一口血:“告诉你家主子,让我背叛的筹码,他给得太低了。”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敲门,声音短促有力。
刺客略顿,想起主人吩咐:如果自己不能得手,也要确保别人不能得手,眼里慢慢就闪出了凶光。
“段公子,来世再见。”他道,腰里长剑出鞘,迎光雪亮。
“段子明死了?!!”
三刻钟后,帛泠在大殿内狂怒,劈手便将一只纸镇摔得粉碎:“那密诏呢?”
“遍寻不得,不知有没有被人捷足先登,取……了去。”太监有些哆嗦。
帛泠噤声,沉沉呼吸,眸里戾色越来越重。
“他的尸身呢?”过半晌他才道。
“仍在客栈。”
“你去找杆长枪,将他尸身挑了,钉在锦衣候府门匾上。”
最终帛泠发话,将身一回,龙袍拂地,满殿都掠起一股阴风。
※※※※※※※※※※※※※※11月10日※※※※※※※※※※※※※※
“陛下,该早朝了。”
“今早,不去了。”
看着晨光熹微,帛泠沉沉地将眼睛闭上,眼睫微微颤动。
光从窗游了进来,雕花的窗格在他脸上烙下的影子,深深浅浅,宛如魍魉附体。
“朕要去见太后。”
太后所居——步寿宫,原名思□。
齐王死后建成,帛泠登基后改名。
太后病重,近日一直卧床不起,帛泠进屋时,她依旧躺在床榻之上,神色十分安然。
“母后,段子明死了。”帛泠用眼神谴退屋里宫人后,一字一句道。
风穿过屋外的竹叶,沙沙作响。
久病的太后脸色惨白,疲累不堪:“我可不可以问陛下,究竟为了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帛泠端起汤药碗,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黑色的药汁液,映出他的无奈笑脸,“母后,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有个晚上,大哥来找你,问你关于我身世的谣言么?”
太后没有开口,手尖发颤地摸着冰冷的佛珠。
“你开口说出了那个秘密,可惜听到这些话的人是我,不是他。”
药仍然冒着热气,很烫的样子。
佛珠仍然冰凉,没有半分温度。
她记得,那时的她背对自己大儿子,无从开口。最后,她还是说了,说出了事实,压在心底多年的事实。
因为这事实,作为一个妻子始终是羞于面对的,所以她一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自己儿子的表情。
就因为这样,阴差阳错——
当时的齐王,已经认定自己不会从自己娘口中探听到答案,因此早早地离开,宣告放弃;而不巧路过的帛泠,却意外地获悉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父皇还是父皇,只是我娘是段凛段尚书的妻,从来不是你。”帛泠侧头,倏然抬起眼,用种忧伤的目光逼视着自己一直叫“娘”的女人。
运命玩人,就是如此。
“所以,你杀了你大哥。”
帛泠点头,讨好地将药端到太后面前,“因为我不做皇帝,就会死的!如果大哥做皇帝,他一定会杀我,他们谁做了皇帝,都会杀我。除非,我当皇帝!母后,你说对不对?”
太后摇头:“所以你弑兄,诛……弟。”
“一个是同父异母,一个是同母异父。朕夹在中间,算什么,算什么!”
“你是皇帝。”
帛泠冷笑,又将瓷碗逼近太后,“朕是皇帝,是个时时怕史官翻旧账的好皇帝。不过,如果太难搞,还是死得好,死了都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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