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泉一时恍惚,没有接话。这个沉着冷静地跟他谈判,并无意中流露出怜悯姿态的人是如此陌生,以至于他一想起两人曾经亲密相拥,就觉得过去宛如一场大梦,梦醒时令人作呕。
一年多的时间里,也许有某几个瞬间吧,他隐约察觉到这个男孩的眼神其实没有那么单纯,但为什么忽略了呢?这个人并非池中之物啊。
楚泉的沉默助长了于泽阳的气焰,他终于彻底褪去了在楚泉面前乖顺的伪装,一点点露出贪婪的本来面目。“楚哥,我知道你除了飞天,还投资了一家餐厅,但是现在还不到分红的时候,你手头可用的现金根本没多少,反正是不够买下飞天剩下的股权……”
楚泉打断了于泽阳:“什么时候搭上的?”
对面的人一愣:“什么?”
“你和路鸣,”楚泉毫不掩饰鄙夷之情:“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于泽阳平静地开了口:“三个多月前。”
果然。楚泉已经不惊讶了,连看于泽阳一眼都觉得浪费力气,他起身想走,对面的于泽阳却不放过他,咄咄逼人地反问:“楚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转眼就勾搭上了广雅的关总?”
楚泉动作一顿,撑着桌子重新坐下来。他甚至对于泽阳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
于泽阳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前倾,像是一把过热的手枪:“要不是有关总撑腰,你现在还能这么神气?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不管是真是假,他们也曾有过甜蜜的时候,然而一段感情走到尽头,竟然以如此丑陋的面目画下休止符。
“你错了。”楚泉说:“我们不一样,我要脸。”
大概是自相识以来楚泉就没对他说过重话,于泽阳先是一愣,接着突然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路总说得没错,你果然容不下我。要是我不帮他把飞天握在手里,你肯定会封杀我,以后我接不到任何资源了!”
“我容不下你?”楚泉觉得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你背信弃义在先,公司里脑子正常的人排挤你,你回过头来觉得委屈,然后怪到我头上?”
于泽阳当然觉得委屈,十万个委屈,可是他说不出道理,只能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楚泉。
“飞天是我一手张罗起来的,”楚泉屈起右手食指在桌子边缘敲了敲,警告道:“我永远不可能让它落到路鸣手里,更别说你了。下次动手抢东西之前,记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属于他的东西,他决不允许别人抢走。宁可姿态狼狈地赢,也不要潇洒漂亮地输。
楚泉转身离开时,身后响起于泽阳破了音的喊叫:“楚泉,你有什么可骄傲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不信我们走着瞧!”
楚泉出了公司大门,被阳光晒得眯了眯眼睛。不远处司机开了双闪提示位置,楚泉冲他点点头,但没走过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打开了手机联系人界面。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碧空如洗,阳光普照,蓝天上飘着一缕将散未散的云。
关千越刚从楚泉家拍完门,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父母的视频电话就在这时打来了。
他在林荫道的路沿石上坐下,支着两条长腿,望着视频里晒得煤球似的父母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舒苓瞪了他一眼:“最近有没有给我惹事啊?”
关千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爸挤兑了一句:“不给你惹事就不是你儿子了。”
关千越非常愤懑:“有你这样的爹吗。”
舒苓滔滔不绝地向关千越讲起了这次深入非洲大草原的见闻,关永旭在一旁默默地点头附和,在妻子停下的间隙适时地递上一杯水。
关千越撑着脑袋懒洋洋地听,隔着屏幕又被秀一脸,想想自己连楚泉的面都没见到,心里异常不平衡,在他妈第N次动员他去草原玩时气愤地拒绝了:“不去。”
“为什么不去?”舒苓伸出已经被晒黑的“纤纤玉指”,隔空戳了戳关千越的额头:“你就应该多亲近大自然,多亲近植物动物。”
“恕我不能苟同您的人生哲学,”关千越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自从Brad离我而去,我就被小动物伤透了心。”
舒苓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Brad是谁,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你就给我装!没看出来你和一只小壁虎感情那么深!”
“我听说,”关永旭插了句话,打断了母子俩没有营养纯浪费流量的聊天:“你找到那个当初抛弃你的小男孩了?”
关千越坐直了身体,对着手机屏幕一顿猛戳:“别笑了!笑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
关永旭强忍笑意咳了一声,话说得含含糊糊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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