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泉又看了一眼远处空荡荡的阳台,轻轻叹了声气。
股东会前一天,助理林涛给楚泉打电话,说有一个私人邀约。楚泉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谁啊?”
“赤海的路总。就约的是今天下午。”
关千越一语成谶,路鸣果然没有善罢甘休。第二天就是股东会,之前跟各个小股东谈了很多次,楚泉料想路鸣本事再大也无法翻盘,那么此刻的邀约就显得有些可疑。
左右无事,楚泉想,那就去会会路鸣吧。
路鸣约他的地方是个茶室——现在的有钱人都爱喝茶。楚泉推门进去时,路鸣正坐在茶台一侧等水开。他看见楚泉,并不起身,只微一点头:“楚泉,来了。”
他们没有私交,直呼其名其实是有点无礼的。楚泉不跟他计较,开门见山道:“不知道路总请我来有何贵干?”
路鸣年轻时长相不错,因此得以攀附权贵,娶高官的女儿,此时人到中年,看起来依旧斯文儒雅,像个文化人。他向对面的凳子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急什么,就是请你来喝喝茶,谈谈心。”
水开了,路鸣把水倒进一个茶壶,手指在壶身上敲了敲,说道:“这套小东西,景德镇千年的窑泥烧成的,比紫砂的好多了。”
楚泉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
路鸣拿起壶盖,陶醉地闻了闻,看似十分享受。
楚泉对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是不屑的。路鸣当初是个穷小子,尽管用了些让人不齿的手段,但一路奋斗到今天的地位,本是个令人鼓舞的励志故事。可他发家后那副急于摆脱过去,标榜自己属于新的阶层的嘴脸,谁看了都不舒服。
路鸣往楚泉的杯中倒了点茶水,楚泉端起来喝了一口。
“怎么样?”
楚泉点点头,客套了一句:“好茶。”
“我看楚先生挺识时务的嘛,”路鸣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那赤海想和飞天合作为什么要阻挠呢?”
“合作?”楚泉冷笑一声:“你是想吞了飞天吧。”
“话不能说的那么难听。”路鸣把两人茶杯斟满,看似诚恳地说:“我是想让两个公司实现资产重组,多占领市场份额,然后把广雅挤出去。”
楚泉没想到路鸣如此大方地坦白野心,沉默几秒之后问道:“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没失手过。”路鸣眼神中流露出不屑:“他们家那几个钻石矿,这两年也没开采出什么好东西吧?而且那三兄妹除了关迟都是废物,迟早把家业败光,关迟目光短浅,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果楚泉再年轻几岁,说不定也会像于泽阳那样盲目地相信和崇拜这个狂妄自傲的男人。然而此刻他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路鸣大肆渲染了一番赤海接下来的发展前景,但好话说尽,见楚泉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粗鄙的那一面就渐渐显露出来。
“我知道你的心态,背靠大树好乘凉嘛,但是我很好奇,”路鸣稍微把头凑过来一些,低声道:“你为什么宁愿卖身给关千越,也不肯跟我合作呢?”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杯热茶。路鸣瞬间暴怒,五官扭曲如恶鬼,在楚泉嘲讽的目光中,他硬生生地压下了动手的欲`望,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楚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路鸣把手帕团成一团扔在一边,用吃人的眼光看着他:“我告诉你,我不仅要把广雅挤出娱乐产业,他们的珠宝线我迟早也会抓在手里。你今天选择和我做对,那就别怪我将来手下不留情。”
楚泉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啊,我等着。”
路鸣离开后,他多坐了一会,把被糟蹋了的好茶仔细品了品。手机就在旁边放着,微信联系人里有一个头像是壁虎的家伙,楚泉点开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又一一删除。他承认自己有点想念这个人。
10
因为路鸣的搅局,楚泉当天晚上没有睡好,总担心第二天的股东会发生什么变故。然而事实证明他多虑了,次日的会议一切正常,股权转让的诸项决议顺利通过。料想路鸣不过是放狠话而已,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从会议室出来,楚泉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楚总,”助理笑着问候了一声:“跨年有什么安排吗?”
“到处都是人,去哪啊。”楚泉跟路过的一个女演员打了个招呼,自嘲道:“再说那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
林涛夸张地叫了一声:“楚总你很年轻好不好!”
楚泉笑了笑:“今天公司怎么这么多人,有活动吗?”
“是啊,钟总吩咐办一个小型晚会,说单身狗和回不去家的人可以一起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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