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泊……"门关了,夏爷爷张开了嘴,哆嗦著嘴慢慢地说著,"孙……孙……"
"嗯,在呢,爷……"夏时季的眼泪不断地往外流,但声音却没透出太多的哭意,他爷的眼睛现在是看不清东西了,但如果要是听见他哭了,那得多难受啊。
"我回来了,爷……"李昱泊跪在夏时季的身边,也凑近了夏爷爷一点,"你要跟我说什麽?我在这里,你说,我听著……"
"好……好好照顾……"夏爷爷伸出手要来摸夏时季的手。
夏时季把手伸过去紧握住他的手,"他会的,爷,他最舍不得我的……"
"别……别欺……欺负他……"夏爷爷的手往里拢了拢,向在与夏时季亲密。
"我会的,爷,我会照顾他一辈子的……"李昱泊跪直了身体,非常沈稳地说著,"永远都不会欺负他,您放心。"
夏爷爷听了,嘴边动了一动,像是笑了。
夏时季在一边无声地流著泪,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打湿了他跪著的双腿。
再然後,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他们跪了好久,直到吴老爷子陪著一个大老远过来的也年近八十了的老人过来看望昔日老友进门时,才发现夏老爷子这次真没了,一口气也没有了。
而那跪在床前的两个一大一小的小孩,小的那个已经在大的那个的怀里哭昏了过去,而抓著老爷子的手却紧得像是松不开……
夏时季一直都无声无息,连哭都也是无声的。
他一直跪在灵枢前不动,到最後李昱泊生气了,狠狠地打了他一下他也不走,非得守著。
其它的人都忙,他爸他妈更是心力交瘁,已经无余力来管他。
夏环达轻声来安慰过他弟弟两句,可夏时季没有理他,他也只能黯然而去。
夏爷爷一生在世都是与人为善,他从年轻开始就是个温和沈默的人,闷不吭声地帮过不少人,他们那个时候的人含蓄,一般不轻易说出感谢,但都在心里记著了别人的好。
於是他的丧事远远近近来了太多的人,过逝後得知消失的第二天来的人更多了,有些以前夏爷爷帮过的人更是老的那个家宅带著全家拎了个小包就全都过来奔丧了……
而夏父那边,自家的,还有因李家的关系的那边的商会人也基本都来了人,光是来的人员的住宿都有些吃紧,更别提要安排他们的夥食问题了。
因干活的人手实在太少,招待不过来远近来的客人,镇上的人自发地派出家里的人来帮他们做点事情,长街上都摆满了长桌长凳以供客人歇坐。
一厢间,春夏镇在哀掉中又是一片沸腾,因来的人太多,全镇都不得安静。
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没人管得了跪在老爷子灵枢後用黑色幕布把自己给藏住了的夏时季,李昱泊也忙,要忙著调配吃的喝的过来招呼客人,一些夏父处理不过来的琐事他也得去过问,可是,忙得双脚不沾地了,那操心鬼还非得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硬是跪著不肯动,打了他好几次,训斥了好几回也没动静。
李昱泊匆匆把梧五叔调上来管几天的事,让他接手自己手头上的一些繁琐的事情後,转过身脸色一青,这次是真打算把夏时季拖回床上睡一觉。
他掀开幕布把人抱到怀里时,像是知道他的意图,夏时季抓著灵枢的一角就是不松开手,他的眼角已经红得快要滴出了血,脸却是刹白刹白的,那样子看得李昱泊心都快要碎了,想强力把人拉起的力道轻了,他心疼得厉害:"你就不怕把给我心疼死?你要是病了,你让我怎麽办?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多累……"
夏时季不愿意离开,听著这话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倔强的嘴往内伤心地抿著快要看不见……
"别哭了,眼睛都快哭没了。"李昱泊被他哭得心疼难耐,他把人抱到怀里,用幕布把他们与前方的人隔绝,"你可叫我怎麽办?"
夏时季不说话,只是松懈下了一直僵硬的身体,睁著眼睛看著他爷的棺材……好在灵场地方很大,为了不打扰老人家清静,前来拜礼的客人离灵枢也有段距离,基本上也无人看得见灵枢幕布後的他们,也更是看不见夏时季那双红炽的能吓人的眼睛。
"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去咱们的屋里?嗯?"李昱泊心因怀里瘦削的身体拧成了一团,他轻声地只著怀里的人,他的背也因长时间的未休息有些疲惫地拱了一点起来,
"你别管我……"夏时季用著他的破噪子在他怀里转了点身,说了一句话之後就顿了住,眼睛看向了李昱泊的身後,那是一间偏房的位置,他们家的存储室……刚才他看到了一个人在门边一闪而过,有双眼睛在盯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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