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
“这位是婚纱的设计师,蒂法小姐。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唐·佩雷拉先生。”
荆棘鸟 五十三 没有再见的告别
唐?佩雷拉。
一个稀有的阴郁而优雅的骑士殿下。
每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每一个公主都愿意屈尊降贵想要博得他倾心的对象。
唐这样的男人,英俊、高大、掌控着权力和生死、沉默却不无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永远也无法得到他的爱。就是因为这些,女人们总是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奋力得向他扑过去。
而相对的,唐并不拒绝女士们的示好,尤其是那些背景显赫的。银行家的小姐,财阀的女儿,有政界背景的艺人,他和很多女儿纠缠不清,并利用她们获得不菲的利益。
哦,天哪。
你指责他不忠?请您,可不可以把您满肚子的仁义道德暂时收起来?
这里是黑道,不是公主王子爱情的宫殿,也不是僧侣修女道德的圣殿。这里的人不指望死后的天堂,也就不需要生前的虔诚。道德在此,一文不值。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位胜利者――鲁斯菲尔小姐。
公主成功得斩尽了唐?佩雷拉身边的野花野草,她披荆斩棘,终于站在了骑士黑色的马前。
唐不知为何,对这间工作室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他本来是对于花整个下午陪女人试衣服觉得不满,却在迈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忽然觉得放松,变得耐心。他坐在沙发里,很享受这间屋子里淡淡的蓝山咖啡的味道,和温暖的,熟悉的气息。
鲁斯菲尔小姐,穿着洁白的婚纱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优雅得提着裙角,站在唐的面前。
她微微挑眉,看着唐,在征询他的意见。
“很完美。”唐吐出一个词,他和从前一样吝啬言辞,斟酌得挑选最精炼的词句。
鲁斯菲尔不由自主弯起嘴角。她虽然在克制,但是看得出,她很开心。
“嗯,相当合身。”蒂法看到了试穿的效果,忍不住再次流露出赞叹的叹息。
“佩雷拉先生,您也试穿一下礼服吧。”
唐微微敛了一下下巴,从沙发里站起来。当唐走到鲁斯菲尔面前时,他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虽然动作优雅,却有点像是礼貌性的例行程序。
接着,他走向了试衣间。
唐一直都不知道一件说起来十分讽刺的事实。
他是穿着宁久微为他挑选的礼服,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走进了教堂,对主宣誓,对彼此忠诚。
而此时此刻,宁久微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
水龙头里冰冷的水,呼啸着冲刷出来,喷溅着,沾湿了他的衣袖。
冰冷的水滴凝结在宁久微的头发上,顺着发丝一滴一滴滑落,掉下。
刚才,宁久微打算从浴室里出去的时候,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唐。
他几乎像是被电到了一样飞快得缩回浴室里,关上门,反锁。
你能想象那种惊慌吗?
像是一只可怜兮兮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宁久微在原地愣了很久,终于才从恐慌中恢复。
然后,冰冷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几乎无法思考,无法控制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最后他控制不住,打开了水龙头,把头整个埋下去,埋进冰冷的水里。
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
宁久微只能承认,内心深处抱着的那种可笑的希望,可笑的侥幸。
他是希望,他回来,回到巴黎,回到唐的身边。如此,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回到几年前,可以重新开始……
他嘴上否认着。说自己不过是想要看唐一眼,其实,他暗中怀有着希翼。
现在,那脆弱的希望,“啪”摔得粉碎。
时间,是谁也不能阻止的力量。它无情洗刷着一切,仇恨和爱情,丑陋和美丽。
他停在了原地,然而,唐已经远远的,向前走开了。
痛是深重的。宁久微永远也不能忘记唐最后一次见他时那种眼神。
那种痛,深藏不露,却深入骨髓。
宁久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其实几乎不会照镜子。因为恐惧。
因为,每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都会想起那一夜,他不顾一切,疯狂得拿起椅子砸碎镜子,然后疯狂地吞下破碎的尖利玻璃。
他至今无法忘记那种身体内部被一点点从上而下割裂,划开巨大的口子,鲜血汹涌而出的感觉。
他曾经无数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
他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会恍然又看到那时带着狰狞的笑容,满身是血的自己。
“宁久微。这是你咎由自取。”
镜子里的男人缓慢的开口,一字一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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