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左云樵很清楚三哥是为了什么而罚他,倒是自己彻底的深刻反省过。
隔年开始,左云樵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因为忙碌,他渐渐改掉了那种花天酒地的私生活,成了一个朝九晚五的认真上班族,闲暇时到医院帮忙老人、小孩复健、到植物人照护中心去读报纸的热血青年。
接触过这么多不同阶层的人群、听闻过各式各样的人生百态后,左云樵慢慢清楚人并不分贵贱,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也不是用金钱。
一颗善良漂亮的心,原来是千金万金也买不起的。
在圣心医院当义工迈入和四个年头之后,左云樵现在已经能反这份工作做的得心应手。
这天,左云樵照例来到植物人照护中心为一个听说已经在这儿躺儿八年的老先生读报纸,很巧的又遇上了当年他任职校长时的校医。
基本上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了,可是就是这么凑巧,两人竟然很常在这个人流稀少的植物人照护中心碰到面。
没记错的话,黄校医的名字就叫黄孝一,左云樵记得多年前他来学校报到的第一天,总条部那群人还笑了好久的。
他们其实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不过因为彼此不熟识的关系,照面时也只是点个头便过,左云樵是有些纳闷,但是却也没有太大好奇心去追究这个人怎么总出现在这里。
他总是会轮流为每个躺在这里的植物人念三篇文章,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听得到。
左云樵还在病床旁念报纸,黄孝一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一室六床,他偏偏拉了张椅子来坐在左云樵身旁,然后听着他缓缓、稳稳的读着报纸。
老先生跟其他的植物人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浅浅呼吸着。
第二篇到第三篇文章中间,左云樵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然后顺便瞄了黄孝一一眼,接着又继续。
"今天的部分念完了,下次换念给隔壁床听,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跟着听一点。"左云樵把报纸折好,然后对着老先生这样说。临走前,他还不忘替他把被子拉好。
站起身,左云樵算是完成了这边的工作,走的时候,黄孝一也跟了上去。
"左先生,你真是个好人。"在楼梯间跟着左云樵的步伐,黄孝一不禁这样说。
左云樵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仍持续着。
这个人是脑子有毛病吗?当年曲境的事情,他可没少刁难他的,结果现在却跑来说他是个好人?
"我看了你好久,一开始还觉得你夫浅,认为像你这橷公子哥儿大概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放弃,可是你却出乎我的意料。"黄孝一笑笑,跟着左云樵步代走,不快也不慢。
"这是我看着你的第四年,你一年比一个有耐性,一年比一个要来得谦和,对着这些不认识、不会动甚至不能讲话的陌生人,没有任何的报酬,你一做就是四年,这非常不容易。"
左云樵这回听完连看也不看他,迳自走自己的路。
其实,他的确不是自愿的,刚开始发时候带着赎罪的心情,多少他也有些不平衡,拉不下脸、放不下身段。
不过,磨了一年之后,他再怎样大少爷脾气也都被磨平了。
医院就是个人生百态每日上演的地方,慢慢的、慢慢的,心里再多,也都放下了。
等一下走出去,拐个弯后,左云樵还要去隔壁栋的烧烫伤中心。
不知道这个人还要跟着他多久。
"我母亲……受你照顾了 。"走出大楼量,黄孝一停了下来,在左云樵后头这样大声的说。"三楼第三床,她在这里躺了十年,你出现的这几年感觉她的气色好了很我,我想,她应该是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你每次细心的准备文章读她听。"
左云樵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盯着黄孝一看。
三楼第三床,他有印象。
那是个每次看都觉得面容慈祥,彷彿只是睡着,随时就会睁开眼的老太太。
"谢谢你。"黄孝一见他不再对自己无视,心里感到很高兴,眯着眼对他笑了笑,然后诚挚的说了句自己这几年来一直想要他说的话。
"不客气。"左云樵也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不再是当年赎罪般的心情,而是很踏实,可以发自内心很自信的接受这样一句道谢。
黄孝一轻轻对他鞠一个躬,四十五度。
左云樵又愣了一下,良好的教养让他随即也做了一个回礼,然后才离开,继续走往烧烫伤中心。
之后,两人经常在植物人照护中心碰面,频率比过去几年要高出好几十倍。
黄孝一总是热诚的跑来和左云樵攀谈,东拉西扯的说些有的没的,左云樵不解,但又不觉得反感,于是随他去。
怎么知道后来更邪门,左云樵只要出门,不管走到哪里,就是会碰到黄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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