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伴脸都吓白了,拎着衣裳下摆到柜子边兜着喊:“哎呀我的小爷,随便掉旮旯里一个找不见,我这三年可就白干了,赔不起您呢。”
好歹地把东西收进了小口袋里,每样干果子二两一包包起来,打了打算盘,一共是二十五文钱。小江把小口袋一扯说:“你拿吧。”小店伴抻着脑袋看了看,找不出二十五文钱来,捡了块儿碎银子把掌柜地喊出来,开钱匣兑换。
小江把吃食塞进怀里,塞不下去了就一样一样地拢在怀里摞得老高,看掌柜的还没出来,问:“那个买这些行吗?”
小店伴忙说:“那块儿二两有余多着呢,给您兑去了。”
“哦。”小江探头往街对面瞅瞅说:“我不要了,我要走了。”说着抱着东西跑了。
贴着墙根儿溜进一家绸缎庄,刚到门口就听见韩重的声音在说:“人呢?刚才还在这儿呢,这武功恢复了也不好,跑起来连点动静也听不见。”
陈查的声音说:“我去找找看,爷您别着急,他刚学会买东西,一定是去买爱吃得了。”
小江从山谷中一出来懵懵懂懂地过了几天就撞进了韩重的军营,从没在外面生活过,不知道这世间的日子怎么过。韩重等他身体好些了就领他到街面上走动见识。他这才知道原来肚子饿了只要拿那些个黄黄白白的东西就可以换到东西吃。这一发现简直让小江激动不已。韩重见他欢喜,便把除了银票之外的盘缠全都放在一个小口袋里让他拿着,一路上买什么东西,吃饭住店统统都由他付钱,任他花销。韩重一旁看着,发现他斤两不清楚,更别说铜钱和金银的兑换。韩重只是讨他欢喜倒不在乎,经常四个梨两文钱,小江扔下一块儿银子就美滋滋地走了。小蓝和陈查在一旁唏嘘不止,同人不同命啊。
小江听到说自己赶忙进去,从怀里的纸包山中拼命把脸露出来说:“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陈查笑说:“瞧,我说什么来着。”上前帮他把东西一一拿下来。
韩重说:“过来这边挑挑你喜欢的,一转眼就看不见你了。”
掌柜的亲自陪着到了店后,名贵的锦缎丝绸一匹匹摆放着。韩重拿起一块儿象牙白绣满行云纹的料子问:“这个花色你喜欢吗?”
小江低头在怀里扒拉,摸出一根梨条来塞进嘴里说:“嗯,跟雪花梨条似的,好。”
韩重笑笑,又拿起一块儿葱青色织锦问:“这个呢?”
“嗯,好,像酒酿梅子。”
韩重摇头,指着樱草色的一匹问:“那这个呢?喜欢吗?”一转头就看见小江正一把一把地从怀里往外掏杏干,原来是怀里的纸包被他弄破了。
“哦?这个啊,好。”小江把掏出来干杏扔进嘴里一个,总觉得怀里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就挺胸腆肚跳啊跳,“啪哒”一声,地上多了一个盐渍杏脯。他也不嫌脏低头捡起来就往嘴里塞,韩重忙拦着他。
陈查和小蓝在一旁忍着笑,陈查说:“爷,您的眼光总不会错,您挑就行了,小江心里有什么您还不知道嘛。”
韩重无奈地对小江说:“才吃了药出来的,这些个少吃,当心肚子不舒服。”
绸缎庄自家的裁缝又替小江量了尺寸,小蓝和陈查也捎带着一人做了两身新衣裳。应承三天就能做好,四个人这才出来了。
逛了一晌午,韩重挑了邯都最有名的一家饭庄进去。正午正是人多的时候,满堂的人推杯换盏,吃喝得热闹。小江雀跃着一进门,忽然店堂中安静了许多。迎门坐的食客端着杯的不动了,吃饭的咬着箸头,挟菜的空举着竹箸。
韩重扫了店堂中那些痴傻的人一眼,心里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自从小江身体好些能出门了就经常这样,路上有人看他看得都能撞到树上。韩重回头看,小江眼见韩重回头立时把正在嚼动的嘴巴闭上,讪笑,根本就没在意周遭的事情。
雅间没有了,店伴好歹腾出一张靠门口的四方桌,抹干净了招呼四个人坐下。店伴介绍自家的打卤面片做得好,韩重便叫了四碗。不多时酒菜上来,小江早就攥着筷子等着了。
正在吃饭,门口进来一个叫花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手端着个破碴儿的碗,一手拿着竹片子,嘴里唱着莲花落。
店堂里几个客人吆喝起来:“怎么了这是?怎么要饭的进来了?”
店伴忙上前驱赶:“去去去,人正多的时候来你懂不懂规矩?等散了饭点说不定还能有口剩饭给你。”
叫花子头脸脏得看不出年纪来,哈着腰陪笑脸说:“对不住,实在是饿得慌,不拘什么您赏一口吧。”
掌柜的在后头吆喝。那叫花子身上的味儿难闻得很,几桌离得近的客人都不乐意了。几个店伴上前推推搡搡地往外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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