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略大些的道童一张国字脸,面色惨黄,摇头晃脑地掐指一算道:“师傅,徒儿算了得再有十五日,不知可对?”
那道士边走边问另一个:“乖乖小徒儿,你算算看呢?”
那小的头上梳着双抓髻,头发披散在脸庞,脸上也贴着块儿大膏药,想来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听的师傅这么一说,猛地跳起来,像筛糠一样浑身抖动。那马刘氏一心想听他们说什么,抻着脖子听着。这小童抖啊抖啊一路抖过马车,这才开口,声音尖尖细细难听得很:“师傅啊,徒儿算得,他也得有十五日才能脱身,不过这中间恐怕还得受些皮……皮……”
“皮肉!”道士说了两个字,把那婆娘吓得心里一咯登。
“对,皮肉之苦!”小道童垂着手低着头跟在道士身后倒恭敬。
“嗯,你二人算得都不差,只不过,脱身之后更有凶险啊,听为师细细道来……”
马刘氏呆坐在车上看着他们三个走远,一时云里雾里也不知是真是假。忙叫过一个小厮来,让他赶上去问那师徒三人落脚何处。
小厮没一会儿回来说:“那道爷说,他们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这几日暂歇在‘玄心院’里。”
一连十五日,陈查天天去县衙折腾装昏迷的马盖,马盖实在熬不住只好睁开眼。厢军拦不住陈查,陈查威逼梅新给马盖上了一顿夹棍,惨叫声把县衙的屋顶差点儿轰了。兰泉县百姓正拍手称快的时候,没想到枢密院八百里加急送来文书,命陈查回京都复命,只说他征讨东扈有功,皇上要论功行赏。
时间前后都在韩重预料之中,邯都郡必定是星夜兼程赶回京都搬的救兵。皇命不可违,陈查需即刻赶回京都。陈查把宋亭和他老父妥善安置好了,这才动身。动身前到县衙里告诉梅新,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的,就算自己回不来,平王也不会袖手旁观。
宋亭,梅新是不敢动,可是陈查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把马盖放了。找了张软榻让衙役们抬着送到了家门口。
一众小妾哭哭啼啼地围上来,马刘氏眼看着马盖一双腿青紫烂红,人奄奄一息,哪敢怠慢赶紧请大夫,一面又想起那道士说的话,此时一一验证了,忙派人到“玄心院”里去请,看看如何化解那后面的凶险。
“阿重,再给我一点吧,好少啊,我还要!”小江噘着嘴央求。“啪”的一声,小江屁股上挨了一下。
打扮成道士模样的韩重笑说:“笨小江,‘皮肉之苦’都能忘了,哪敢多给你戏分,你老老实实地把这些背烂了再说。”两个人躲在玄女娘娘的神像后坐着。小道童模样的小蓝在玄女娘娘神像前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正在背诵自己的台词。
小江这些日子里兴奋极了,简直一刻也等不了,探头出去看看缩回来问:“怎么那马家还没来人啊,会不会不信咱们?”
韩重摸摸他没贴膏药的脸蛋说:“不来也不要紧,咱们就到他门上去。饿不饿?吃条鸡腿!”说着,掀开放在一旁的小篮子,把里头干荷叶蒸的一只烧鸡撕下条腿来递给小江,又叫:“小蓝,来吃点东西,不用那么用功,倒时随机应变即可。”
小蓝答应着忙跑过来。篮子里头还有些熏鱼、卤肉、豆腐干……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有人来了!”含着鸡爪的小江忙说,他武功高强,听力自然敏锐。
“快快快,收拾起来,乖小江把膏药贴脸上!”韩重说着,三个人忙活着,把篮子塞进神像下的帷幔里。
马家两个小厮跨过门槛探头往里张望,一瞧,那个道爷正在闭目打坐,左右各有一个小道童手拿拂尘嘴里念咒。
三人跟着小厮进了马家内宅。果真是雕廊画栋,飞檐斗拱,不知搜刮了多少伤天害理的财物才建成的。那婆娘马刘氏带着一众小妾、丫鬟、仆妇在内,脂粉气阵阵熏得小江有些头晕。
韩重听那马刘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皱皱眉头道:“阴人太多,煞气太重。”慌得马刘氏匆忙赶走了那些小妾只留了几个贴身丫环在身边。
马盖面如金纸,呼吸惨淡,被五十板子和一顿夹棍伤得不清,韩重哪里管他,卖弄着玄虚,掐着手指头手拿阴阳环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说道:“不是不能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道爷您有什么只管吩咐,只要能救的我家老爷脱了这次险,必定给你修观建院塑个金身供奉。”那马刘氏连忙地说。
“哎~~贫道是方外之人,不贪图香火。只不过贫道道行浅薄,还要看马老爷的造化!”
韩重看着马刘氏打起全副精神听着,不由得心内好笑,说道:“这‘玄心院’供奉的九天玄女娘娘是我教真神,贫道看院中年久失修,娘娘法衣破败,真是大不敬。请夫人先为娘娘供奉法衣一件,由贫道亲自奉上,以正夫人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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